“不必。”
男子带着身边的小孩子,也不多说,径直走上楼,在路过柳染时,停了一会儿,颔首道,“多谢。”
柳染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点头以示礼貌,却无意中闻见了男子身上若有若无的一丝酒香。
“怎么了?”时遇看见柳染出神,上前问。
“你闻见没有?”柳染小声道。
“嗯,”时遇点头,“你说的是他身上的酒香吧,闻见了。”
“我总觉得……”
柳染还未说完,时遇便道,“陆三。”
“陆三?!那个酿酒师?!”柳染惊讶,这点他倒是没想到。
“嘘……”时遇揽过柳染,“休息吧!太晚了。”
“……”柳染只得作罢,对三言和赶车的尘安道,“尘安,就委屈你同三言住一屋了。”
“为什么不说我委屈……”三言小声嘟囔,“嗯?不对,这个人是尘安大人?!”
明明是一个糙汉子啊!!!
柳染毒舌道,“尘安,委屈你了,三言他……脑子有点不好使……”
尘安顶着一张糙汉的脸,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三言觉得越发的瘆人,不由得有些害怕。
“走吧。”时遇放下手道。
“嗯。”
“三爹,我们这是去哪?”房间内,那个小孩子用着生硬的汉话问陆三。
陆三差人送来洗澡水,努力带着一点温和道,“阿目,明日我送你去一个地方,在那里安心等我回来。”
“那三爹你去哪里?不跟我一起吗?什么时候回来?那个地方好么?”阿目天真的问。
“很安全,”陆三叹了口气,“我要去办点事,大概一两个月就回来。”
“好!”阿目笑道,“三爹要去办大事,阿目就不去拖后腿啦!”
“乖……”陆三嘴角微微露出一点笑意,心中确是些许惆怅。
青仓,柳染。
窗外月光洒在陆三的脸上,好似给陆三镀上了一层淡色的粉,映照出陆三脸上的冰冷。
“客官……”门外响起小二的声音。
陆三打开门,却看见一张陌生的面孔,不由得有些警惕道,“刚刚送水的不是你?那位小兄弟呢?”
“哦!他现在睡啦,晚班换成了小的。”新小二笑眯眯道,“我是来撤水的。”
“……请进吧。”陆三看着面前的小二,确定他没有武功之后,才放他进来。
“多谢客官!”小二应道。
尘安晚上似乎看出三言的胆怯,不由得有些好笑,易容易的太过了,便飞身落在屋檐上。
忽然远处飞来一只熟悉的白鸽,脚上的红绳被编成梅花状,身上似乎被人画上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图案。
无聊便拿白鸽玩吗?
尘安嘴角上扬,取下信筒,将小字条展开在月光下。
君何在?
尘安反复摩挲着字条,心中既是欣喜,又有些不满足。
欣喜他一直……念念不忘。
不满足他……只写了一句话三个字。
看了许久还是看不够,鸽子‘咕’了一声,才把尘安的思绪拉回。
终一提笔,写了两个字:青仓。
又觉得有些太少了,便加了时间——
一日光景。
柳染此刻正在床上翻来覆去,弄的时遇有些不知所以。
“怎么了?在想什么?这么心神不宁。”时遇问。
“在想陆三。”柳染脱口而出。
“……”大半夜不睡觉想别人?!
“不准想了,睡觉。”时遇有些无奈。
“不是……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他。”柳染皱眉。
“哦?”时遇挑眉,“莫不是柳大人的青梅竹马?”
“……说什么呢……”柳染哭笑不得,最近这位将军可是越来越喜欢吃醋了,“总觉得他怪怪的。”
时遇停住嬉笑,问道,“哪里怪?”
“他看我的眼神,带着一丝无奈,还有一丝熟悉。”
“莫要草木皆兵了。是敌是友,总归我们后一日便要离开了。”时遇替柳染掖了掖被字,侧身揽过柳染,手从颈下伸过,环了一圈把手掌放在柳染的眼睛上,轻声道,“睡觉。”
感受着时遇掌心传来的温度,柳染有些放送道,“好吧。乱七八糟的事儿,明日再说。”
“嗯……”时遇的另一只手有规律的拍着柳染的肩,“睡吧……”
“啊~!死人啦!死人啦!……”
一大清早,大家便被一阵疯狂的叫声吵醒。柳染不满的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出什么事儿了?”
床边的时遇正在穿衣,轻声安抚道,“我出去看看,你再睡会儿。”
“……好。”柳染翻了一个身,用被子蒙住头,企图隔绝外界的一切声音。
院内,一具男/尸躺在地上,胸口处插了一把刀,明显是他人行/凶。
院里响起一阵嘈杂的响声——青仓镇官府捕快闻讯赶来。
“怎么回事儿?!大清早的就出人命?”为首的那个捕快凶神恶煞,转头看着店老板,“你这生意做的可真晦气!”
陆三也听见动静出了房门。昨日那个面生的小二一看见陆三,便激动的拉着官老爷涕泗横流,“官……官大哥,肯定是他们!昨天晚上是小东子给他们客房添的洗澡水!”
“此话当真?”捕快一脸狐疑。
死的又不是他家谁,哭得那么伤心做什么?!
“官老爷,句句属实啊……”小二跪下来诚恳道,“……对,对对!我昨晚上还听见他跟小东子吵起来了!”
“吵起来了?”捕快疑惑,问着陆三,“可有此事?”
“的确,”陆三冷静道,“昨日那位躺在地上的小兄台送来的水太凉了,小孩子怎么用,我便说了几下,让他去换。并非这位店小二口里的争吵之意。”
“谁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当时有没有人在!”店小二抹了一把泪义正言辞道。
“你怎知没有人在?”柳染实在受不了,这吵闹声也忒大了点儿!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看着店小二。
“我……我,我昨晚看到了!”店小二辩驳道。
“哦?是么?”柳染质问,“你今天这么鼻涕眼泪一起飞,这么关心这个小兄台,为何昨晚不站出来帮他?”
“……”店小二有些慌张,随即又颤颤巍巍道,“我,我……还不是他太凶!我……我怎么敢……”随即自己的手不经意之间轻轻拉了拉捕快。
捕快随即立刻打断道,“好了好了!都莫要吵了,两人都有嫌疑,尤其是你……”指着陆三厉色道,“杀人动机作案时间都全了,人证也在,来人!把他给我押回府衙!”
“是!”后面的士兵作势要去押陆三,却被时遇拦住。
“你这个人,莫不是想没事找事?!”捕快愤怒。
“捕快大人,你这么着急干嘛?”柳染笑道,“事情还没弄清楚,物证也没有,胡乱抓人,恐怕……会激起民愤吧?”
“胡……”
还未说完,就被柳染打断。
“还有,”柳染蹲下身子,检查了一会儿尸/体,“这刀上占满了菜油,再看外表,明显是厨房所用的刀具。昨日这位公子可是很晚才到这里,就算去厨房,也不会拿到带着油的刀。”
“那假如……”
“第二,刀进入死者身体不过一小段距离,在同一个伤口处捅了好几下。只不过因为凶手过于谨慎,大人您又未带仵作来,所以查探不到。而这位公子高大挺拔,就算未习过武,不可能捅死一人要这么多刀,反而是你这小身板极有可能。”
“胡说,本官是想……”
“最后,大人,每个查案之人都知道行凶处才是线索最多的地方,你却看见他们把尸/体拖到院子里让大家看也不说,为什么?查案的人明知道有尸/体,却还是不叫仵作来,这又是为什么?”
柳染步步紧逼,捕快有些冒冷汗,店小二也有些恐惧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