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脚程够快,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应该就是一个多时辰的事情,最多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这样,看月亮,在丑时之前她们就能到神女谷。
到时候,就安全了。
接下去,就是全力以赴的赶路了。
事实证明,唐十九的估算没错。
无论是方向上,还是时间上。
当眼前两盏长明灯火下,白色的建筑出现在两人眼跟前时,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一旦松懈下来,身上就哪哪都不对劲了。
尤其是后背上,火辣辣的疼,身上绵软无力,而整个脚,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了,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低头看,鞋面都是黑色的,怕是这脚,半废了。
守护着神女殿的两个的女使者,对于夜半出现的两个陌生人,十分的警惕,一人身边一只雄壮的牧羊犬,对着唐十九和宣王狂吠。
“来者何人?”
对方用的是南疆语。
这南疆是大梁的藩国,用的是双语教育,这一百多年来,大梁话潜移默化的已经成了这里的官方语言,而南疆话,就相当于方言。
当然,也有很多偏僻之处,不兴教育的,不通大梁话。
比如前面这两位。
唐十九企图用大梁话和她们沟通,然后,鸡同鸭讲。
阿依古丽说过,她们长久的守候在神女殿,哪里也不去,不怪她们听不懂大梁话。
唐十九正一筹莫展之际,身后想起一个醇厚的男声。
说的就是那鸭语,几句简单沟通下来,那两个女使者脸上紧张警惕的表情放松了下来。
其中一个,转身进了殿内。
唐十九惊奇的看着宣王:“你会讲南疆话?”
“会一点。”
“你可真厉害,我看你不止是会一点啊,你们当皇子的,是不是都要学?”
宣王淡淡一笑:“别人学不学我不知道,我学来,只是当时年少时候,为了讨皇奶奶的欢心而已。”
唐十九顿悟:“原来如此,听说汴沉鱼为了讨好太后,也是学了不少南疆话,南疆舞蹈的,你这学以致用,今天是帮了大忙了,她进去通报了?”
正文 第八百二十八章 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
“不是,神女殿,除了每个月初一,不许任何人进去,她只是进去,帮我们拿衣服和食物了。”
“哦,也好,身上这一身,早就汗湿了,不过,这神女殿只有女人,没有男人,你穿什么?”
“我不碍事,取了火种,生一堆火,你先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了,把伤口包扎一下,不用管我。”
唐十九对宣王,今夜也是另一番认识,原来紧要关头,他这么男人。
唐十九于是对他道:“讨两床被子。”
话音刚落,这门开了,刚刚进去的女使者,抱着一大捆东西出来。
宣王上前接了过来,那女使者对唐十九招了招手。
宣王忙对她说了几句,她点了点头。
唐十九请求翻译:“她要我干嘛?”
“你别管,站着就好。”
宣王前前后后的忙活,来回抱了三次东西,唐十九才知道,刚才大概那个女使者,是东西太多,分批送给她们,让她上去接一下,结果宣王体恤她受伤,叫她别管。
心里不由一暖。
素日里不学无术一个王爷,照顾起人来,倒是有木有样的。
大约是怕遇到狼群,她们安置的地方,并没有离神女殿太远。
不过人家也不让她们靠太近,最后几番拉锯,竟是在神女泉边上一处崖壁边上安顿下来。
这神女人不错,送了衣服被褥干粮牛乳等等之外,还送了一个小帐篷。
宣王不叫唐十九动手,自己笨手笨脚的,倒也架的有木有样。
只是,帐篷就一顶,这就有点为难了。
两人看着帐篷,唐十九这厢吧,不拘小节归不拘小节,可总不能主动提出我不在意,咱们一起睡吧。
这话要一出口,估计宣王得炸。
然而,也不好说,我受伤了,给我,这太霸蛮,毕竟这帐篷,全是靠了宣王的才得到的。
想来想去,就只能女汉子一回:“你睡里面吧,我外面生个火堆,也不会冷。”
宣王有些生气,冷了脸:“唐十九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额,那,不然我们一起睡?”
他果然炸了,面赤耳红:“唐十九,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人了?”
“当朋友呗,患难与共,不然你以为呢?”
话一出,宣王神色一怔。
似乎断然没想到,唐十九会说出朋友两字。
其实唐十九也有些尴尬,怎么说,两人都不像是朋友,纵然患难与共,他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嫌弃她捏。
看他脸红耳赤愣着的样子,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战友吧,行吧,一夜战友,不然你安排。”
“你睡里头,我去叫女使者过来,帮你上药。”
月光遮盖住他的表情,他转身而去的背影,在地上拉的长长的,平素里瞧不惯的样子,竟也被这柔和的月色,衬的十分顺眼。
女使者给唐十九上药擦洗干净,就告辞离去。
唐十九穿着素白的棉袄,身上暖烘烘,也有些懒。
宣王生了火堆,在烧水。
真是养尊处优惯了,竟然直接把水壶放在柴火上,眼看着火堆越来越暗,火苗越来越弱,唐十九无奈笑着摇头,拎下了水壶:“我来吧。”
正文 第八百二十九章 她会做个合格的前任
“怎么了?”
“你这的,火压灭了也烧不开,我来。”
她说完,把换下的脏衣服拉出来,麻溜的扯成条,捡了几根粗壮的柴火,几根捆绑成叉,做了两个叉,立火堆两边,用一根粗棍子,挑了水壶,架在两个叉桩上,拨弄了一下火堆,添了两根柴,下面拨空,这火一下窜了上来。
她得意的对着宣王眨眼睛:“看到没,生火小能手。”
“哼,从小做惯了粗活吧。”
安顿下来,已经没了危险,他又恢复本性,开始挤兑她。
可是这改变不了,这一夜他们患难与共的事实。
感情上,绝对是上了一个台阶,不,应该说是几个台阶。
以至于,某些敏感的话题,唐十九也和他不再避讳:“不比你,锦衣玉食,你说你好好做个锦衣玉食的王爷不行吗?比起我这种生火小奴才,你这命好上几万倍,为什么要跳进那个漩涡之中呢。”
他似乎没想到,她竟是如此不避讳的,同他说起这个话题。
他沉默了。
唐十九拨弄了一笑火堆,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抬起头,其实堪的上俊朗,皇帝的基因相当的强大,生的儿子们颜值都很高,加上挑选的女人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这儿子们像爹像娘,都是差不到哪里去。
宣王长的像他母妃,不过嘴巴和皇上很像。
开口的时候,就更像了:“想什么?”
“你在想,同样的问题,我为什么不去问曲天歌呢,对吧。”
似被说中了心思,他露出几分吃惊,后又轻笑起来:“也没猜全中,因为你可能问过了,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你要问我这个问题,难道我看上去,没有资格夺嫡吗?”
唐十九喝了一口牛乳,空空的胃里,舒服了一点,仰头看着漫天星空,她用眼角笑着扫宣王:“也是我这个问题问的有点瞧不起人,我道歉。”
“我也没生气,你没必要道歉,其实我自己几斤几两,我清楚。”
“那可不一定,齐王几斤几两,不也照常败了,而且败相不是一点两点的惨,连命都对付进去了。曲天歌曾经又是几斤几两,想当年,他风光为贤王,备受追捧,半个朝廷都在推举他做太子,结果呢?”
“结果,他败的也很难看,所以,为了重新出头,他纵然满腹才华,也沦为替五个卖命效力,呵,想来也真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