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初白不悦地皱眉,他觉得自己的耐心可能要用完了,打个炮这么费劲?
他就着被子坐起来,挣扎过后成功地把自己的手脚解放,然而其过程不可谓不漫长,他大约是因为醉酒而没什么力气,稍稍动一动就要歇好一会。
等他终于把被子扔到一边,颤巍巍地下床之后,又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呆。
陈佳年这时重新进了房间,一入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俞初白的两条长腿就这么光着,上身穿的白衬衫因为刚才的动乱而有些凌乱,看到他的时候,还对他笑了笑。
笑个屁啊。
做个屁啊。
你都最醉成这样了,能不能消停点?连人都认不出来了还折腾!
陈佳年站在门口,语气却难免缓和:“过来洗澡,好不好?”
俞初白伸出手给他,陈佳年叹息着把人牵过去,在浴室门口说:“你进去洗吧。”
“你不跟我一起吗?”
“你现在,”陈佳年一边克制着自己无端的怒意,一边又仿佛铁面无私地说:“连我是谁都认不出来,你要跟我一起洗澡?”
俞初白闻言一愣,似乎也发现了不合理之处,拧着眉、试图寻找不见踪迹的回忆,然而一无所获。
俞初白:“你是谁?”
陈佳年懒得回答,直接把人推了进去,顺手还把浴室门关上。
陈佳年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手扶着墙壁慢慢滑下,最终坐到了地上。
他心里的那个猜测渐渐变得生动起来,一下下地压迫着他的呼吸,牵扯着他的五脏六腑。俞初白他身边,是不是有人了?
也对,五年了。
五年的经久分别,他们之间既没有承诺也没有约定。
更别说当年最后一句话还是俞初白那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那么他有了别人,也是应该的,太应该了。
那个人是谁呢?
他今天接的那个P大的学生?还是今天跟他一起喝酒的……
还是他提到的Albe?
陈佳年一通胡思乱想,抬手作了个要敲门的动作,但最终还是对着浴室门恨恨地放下了手。
俞初白裹着浴巾出来,没注意到蹲在地上的陈佳年,径自往房间走去。他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但是没想出来,酒劲被浴室的热气一蒸,完全化成了困意,席卷而来,倒头就睡。
陈佳年没给自己找到借口继续留下。俞初白看起来也并不需要——他甚至没忘记把房间灯给关了。灯光消失的那一瞬,陈佳年刚好站起来,他不由得怔了怔,盯着房门看了一会,而后转身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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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陈佳年第二天还要继续实习,草草整理了心情回学校。
他还没毕业,就住在研究生宿舍。四人间只住了两个人,室友在跟的项目到了关键阶段,天天泡在实验室,这会还没回来。
陈佳年料想自己肯定是睡不着了,索性打起精神、开了电脑写报告,但是没敲几行字就觉得心烦意乱,最终还是把笔记本合上了。
俞初白一觉睡到了快中午才醒。
他平时没那么容易喝醉,昨晚他自己心里不痛快,又遇到一个絮絮叨叨的戚辰逸,就更不痛快。一个不慎,就喝多了。
好久没这么醉过了,结结实实地感到难受,爬起来的时候浑身都觉得不得劲,跟熬了几个大夜似的。
床头柜上摆了半杯水,他随手拿起来喝了,冷水下肚,他没忍住皱了皱眉。
伸手在床上摸了摸手机,没摸着。丢在哪儿了呢?
他烦躁地揪了揪头发,而后在半睡半醒之间有了一个模糊的意识,觉得自己像是在焦躁地等着什么。
下了床去洗漱,不出所料地在镜子里看到了一张宿醉过后的脸,不足平时的百分之七十帅。
说来说去,都怪戚辰逸。追个姑娘追不到,至于这么哭天抢的吗?
几秒钟之后,俞初白得出了结论:关我屁事。平时他顶多也就是看着戚辰逸喝几杯,然后再替他叫个代驾而已。昨晚是怎么了?
俞初白把牙刷往嘴里塞,面目狰狞地发起愁来。
千愁万绪中,他想起了一个人。
五年前提前结束国内高中生活,刚开始的确是有些难受的,觉得自己这样走得不好看,但是一想到回班里还要见到陈佳年,就觉得还是走吧。
这么多年,也没人再跟他提起这个人,唯一知道点边角料的关佟也不提。
这得多少年了?
俞初白险些都觉得自己忘了,忘记那段不值一提的、国内的高中生活,忘记自己曾经遇见过什么人。
可是在P大门口,当陈佳年重新靠近他,对他说出那啼笑皆非一句“好久不见”时,他还是没有高贵冷艳地视而不见,而是傻愣愣地跟对方交换了号码。
“他真的会联系我吗?”他那时候是这么想的。
小心翼翼又甘之如饴地等待一个人的只言片语,这是什么幼稚的行径?
哪怕没等到之前,是多么抓心挠肺,怎么还跟戚辰逸一起借酒消愁了?
等等,戚辰逸酒量还没他一半好,总不能是戚辰逸醉着酒送他回家的?昨晚肯定还发生了什么。
“哦,我昨晚好像差点跟什么人打了一炮。”俞初白吐着漱口水,迷迷瞪瞪地想。
“好像,最后还没打成?”俞初白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挤了满手的泡沫打算洗脸。
泡沫糊了半边脸,他突然一顿——不对劲,哪来的人啊?
他总算是彻底清醒过来,拿冷水洗了两遍脸,接着满目荒谬地看着自己,很想回到昨天晚上把自己掐晕。
戚辰逸酒量奇差,俞初白终于下车库在副驾驶找到自己的手机,给他拨过去的时候,他还没醒,语焉不详地发出一声:“喂?”
俞初白有些紧张地:“昨天晚上,我是怎么回家的?”语气十分严峻。
戚辰逸甩了甩脑袋,一无所知道:“我连自己是怎么回的家都不记得,我怎么知道你……”
嘟——嘟嘟——
俞初白掐断电话,面如死灰地去翻通话记录。下一秒,他想:“完了,昨晚那人还真是陈佳年。”
他在车里呆若木鸡地发了好一会呆,怎么都想不到该怎么跟陈佳年解释。
显然,“我其实没想那么快跟你上床”和“我其实不想跟你上床”之前,有着天差地别。
他快速地想着,虽然陈佳年现在不恐同了,但是他会不会误会我想跟他约炮啊?
俞初白虚伪地摇了摇头,不得不承认:“虽然也并不是完全不想……”
他在车里天人交战了好半天,安静躺着的手机忽然间若无其事地震动起来。
俞初白回神,低头一看发现是一条短信——这年头谁还发短信啊,肯定是垃圾信息。
等等,好像是陈佳年!
死灰复燃这四个字高度概括了这位帅哥的心情。
短信真的很短,删删减减之后只剩下三个字:“醒了吗?”
俞初白没急着回复,悠然自得地笑了一下,然后下车上楼,用服装和造型挽回了他因为宿醉而下降三分的颜值,感觉随时都能上台走秀或者下海挂牌。
这期间他已经打听到了陈佳年实习的单位,赶去的路上还顺手买了一束花——不知从何时开始沿袭下来的、富家公子追人的手段之一。
陈佳年一整个上午都是心不在焉,时不时开开小差、看看手机,他从没这样过,连导师都意外了,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他随意糊弄过去,但心里却还焦灼着,俞初白醒了吗?怎么没回复?他是故意不回,还是没看到?
好不容易熬过半天,又和导师、同学一起吃了饭,然后各自休息。
他想得太多了,以至于俞初白打电话给他的时候,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俞初白说:“我在楼下。”
陈佳年压着心跳穿过走廊、下电梯,头晕目眩地看到了花枝招展的俞初白、以及更加花枝招展的一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