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说他将她们托付于你了。”
阿药:……
见阿药面露难色,棘岛玄觉以为她是顾虑这两个孩子将来会询问雅狄王之事,于是安抚道:“雅狄王曾说过您是正大光明地胜过了他,这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而且他相信您不会畏惧来自后辈的挑战。”
“我不担心这些事,如果那两个孩子能够胜任王者之位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阿药摇了摇头说道,她面上的苦恼越发明显了,“只是,若是让淇奥一直做男子装扮对她实在是太过不公,但雅狄王之前已经将有王子的消息传达给碎岛子民,此事要解释起来难免有些伤体面。”
“这是必要的代价。”棘岛玄觉想了想,也未能得出什么避重就轻的好办法,总不能说王和其他宫人全都眼花看错了孩子的性别吧?“不过,在说实话的方式上可以下些功夫。我们若想要纠正碎岛贱女风俗,自然也需要痛陈女子所遇之不公不幸,在这方面,即便是王室也难以幸免。”
阿药接受了这一做法,沉吟片刻后又对棘岛玄觉说道:“我对于武功没有太多的研究,恐怕会误人子弟,在这方面的教学上,恐怕还要多多仰赖你了。对了,如今看来四魌局势比我所想的还要复杂,为了保障淇奥和湘灵的安全,还需要多教会她们一些报名的手段,我想让符应教授她们一些医术、还有碎岛上若是有什么善于辨别各种踪迹、在野外辨明方向的高手也可招募来,这些技能都是有益的,还有骑术之类的,虽然现在她们还太小,但相关的人选也可以物色了,之后也需要好好检验。你意下如何?”
棘岛玄觉愣了一下,而后叹息一声劝道:“您身为王者,以这样的姿态询问臣下的意见,恐怕并不合适。大部分时候您需要做的是命令,谏言的事应当留给臣子。”
“我不这样觉得。”出乎意料的,阿药在这个问题上似乎颇为坚定,“因为大部分时间都会参考别人的意见,那么少数的坚持才会更有分量。我并不是矫情的愚人,如果我自己都有疑问,那就说明我的决策确实有问题,那么当我以命令的口吻将之说出的时候定然会引来有识之士的反驳,如果他反驳得有理,我就必须照他说的做。久而久之,我的命令反而丧失了应有的威严。与其这样,倒不如一开始就摆明探讨的态度,这样也更能引出更多更好的意见。”
“这……”摄论太宫面上难色不减,他有时候觉得这位武力高强的新王的一些观点都无法剃尽柔软的天真,他并不讨厌这一点,但却也因此更加担心。
“很多人都觉得王就应该是不容置疑的,可是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不容置疑的事物,因为天下万物本就不完美,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健全、再完善的制度、命令都必须做出相应的变化。我们当然要维护王和王命、法度的威严,但我们也需要留下一二容许他们变更的余地。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能够无限接近于符合真理的法度,那就是把‘法度在某种情况下’可以改变写进法度之中。”阿药认真地阐释着自己的见解,“我不要威风八面,我只想要众生安乐。王者的霸道并不适合我,违背自己的本性做事既残忍又痛苦,而且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只是画虎不成反类犬而已。”
棘岛玄觉见她主意已定知晓再劝无用,心想若是她能把这坚定态度用在政令的发不上也是好事。
“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我也是有鉴别力的,有些人的意见我连问都不会问,当然我希望今后的朝堂上没有这类人。”想到之前在朝臣中听见的一些利己之思,阿药飞快地皱了下眉,但并没有就此事多谈论,她还有别的要处理的事,“不知太宫对凯旋侯此人可有了解?”
“自然了解。”棘岛玄觉肯定地回答道。
“那么一会儿就劳烦太宫审问此人了。”阿药说道,“佛狱此次战机把握得实在是准,只怕我们之中有他们的内应。这件事想必太宫也已经想到了……此外,我还想了解一下佛狱的主事者究竟是什么想法以及佛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这也需要劳烦太宫了。”
“愿为您效命。”棘岛玄觉恭敬地答道。
随着阿药的命令,不一会儿,还没在牢里坐多久的凯旋侯便又被提到了碎岛王殿之中,他心知这便是要被审问的时刻了,于是不断盘算着一会儿该有怎样的说辞。在被讯问时闭口不言是最低级的做法,如果能够在交锋中套出一些信息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冷淡的目光扫过棘岛玄觉和阿药,等待着他们的开场白。
斗志在他的胸膛里燃烧着,哪怕是败军之将,他也绝不会再丢佛狱的颜面。
“不知凯旋侯觉得,咒世主会用什么方式将您带回去呢?”省去了没有效用的嘲笑和侮辱,棘岛玄觉问出了这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碎岛姐妹即将迎来一堆兴趣班……
下一章应该可以写到阿药的称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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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去中学面试,要是顺利的话就可以当实习老师了呢!
希望面试顺利、希望以后小孩子不要太熊(祈祷)
开学后更新可能不像现在这么稳当,尽量一周两更,求不嫌弃。
第102章 第十八章
“我如今身在碎岛,又是阶下之囚,即便是有六只耳朵,只怕也听不见佛狱的动向。”面对棘岛玄觉的提问,凯旋侯不慌不忙地回答道,他自称是“囚犯”,但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毫无囚犯的自觉,甚至有几分怡然自得的惬意。
虽然这份惬意不过是他的伪装(仔细观察能够发现他身上的肌肉有用力),但能在如此境遇下有这样的姿态已经十分令人钦佩了。
在棘岛玄觉回应他的言语之前,凯旋侯又说道:“不过我倒是想要问问摄论太宫,不知碎岛打算为我标一个怎样的价码呢?”
“这恐怕得依照侯的表现而定了。”棘岛玄觉并没有因为这囚徒的反客为主而露出一丝怒容,而是耐心又自然而然地回到了自己最初的问题,“也许侯可以给我们一个参考,看看火宅佛狱三公之一的凯旋侯能为我碎岛换回什么利益。”
“没有利益。”凯旋侯平静地说道,“或者说,无价的利益。”
“哦?”棘岛玄觉做出了倾听的动作,“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侯的意思是要我们将你无条件地、毫发无伤地放回佛狱吗?在你带领你的手下戕害了那么多碎岛子民以后?”
“这样做能够挽回碎岛和佛狱的友谊。”凯旋侯没有一丝羞惭之色,“就像之前很多次一样,自四魌界有历史记载以来,我们之间,无论是佛狱对碎岛,还是碎岛对佛狱,总是有太多的误会,但幸运的是这些误会总能够得到谅解。”
“正是因为这样的误会发生了太多次,所以我忍不住怀疑所谓的友谊是不是真的存在。”
“只要我们需要,它就会存在。”凯旋侯用一种蛊惑式地语气说道。
“可我们也可以尝试争取慈光之塔的友谊,这样我们就不需要佛狱的友谊了吧?”棘岛玄觉不为所动地回应道。
“如果没有佛狱,慈光之塔又何必接受碎岛的友谊呢?”凯旋侯笑道,“如果没有佛狱,在慈光之塔的眼中,碎岛就是新的佛狱。碎岛在那么久以前就在打这个主意,如今的结果也不过如此,可见慈光之塔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
阿药一直安静地旁观着两人或直白或隐晦地交锋,因为对四魌界的整体情况还不是特别熟悉,她听得有些累,有些名词对于她而言也是新的。等到凯旋侯和棘岛玄觉的争锋告一段落了,阿药才挥挥手下令将这位让棘岛玄觉都感到棘手的俘虏押了回去。
“禀告王,依照凯旋侯对碎岛的了解程度,属下大致已经能够猜到那名内奸是谁了。”棘岛玄觉说道,“请允许属下进行进一步的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