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们躲在禁制内,忙着收尸,忽然
“水水”
有人!还活着?
在禁制之外,陶紫开了个口子,扒开死人堆。
就见一个瘦骨嶙峋看不出来男女的孩子,正在用力的张开嘴舔着唇。
他想多喝一点水。
陶紫将人带回禁制,有小弟子地上羊皮水囊。韦英小心的喂他喝了几口水。
想了想,陶紫又融了小半粒辟谷丹给他服下。
不多时,瘦骨嶙峋的孩子睁开了眼。
他的目光还有些涣散,隐隐能看见四周衣衫洁白如新的人,不由喃喃道:“我死了么?怎么会见到神仙?”
高景明推着轮椅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爹!”少年哭了起来,一下子爬在高景明的膝上:“爹,娘呢?我们都死了啊!”
高景明僵在原地,愣了片刻,留着疤痕的手慢慢的抚上了那孩子的脊背。
在他的安抚下,孩子很快便睡去。
高景明叹气,围观的弟子沉默。
世俗界,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惨。
于是,他们对这个孩子也更加怜惜起来。
孩子叫做小草,是个女孩。
她的亲爹也是双腿不利于行,要坐着木轮椅才能行动。所以她才将高景明误认成自己的亲爹。
小草话不多,命也大,几乎有了水她就可以疯长。
虽然她醒来之后,就知道高景明不是她的亲爹,但高景明从此以后却有了一个推轮椅的人。
但修士的步子是她跟不上的,所以,最后又变成了高景明带着她。
她明知道这群人很不一样,手法通天,却从来不问。
这一夜,轮到了三日疾行后的修整。
那一百名弟子毕竟只有筑基修为,一路所见都是满目疮痍,心中难免伤怀和疲倦。如此,这一停下来,除了轮值守夜的十名弟子,其余很快便可进入深眠。
陶紫和韦英是替换着休息。
这一夜便是陶紫休息,不过她没睡也没有打坐,而是在看书。
现在,她的藏书,特别是关于灵植和丹药的,已经有些规模了。
比如现下,她拿着的就是一本解忧录,名字有些怪异,但实际上,是一本解毒的典籍汇编。
整册都是泛黄的桑皮纸,传了不知道多少年,是卫天翊给她的。
陶紫一点也没有怀疑这本残卷的出处,毕竟她这个师弟的气运,实在是太好了。
一灯如豆,桑皮纸小心翼翼的翻过了一页。
呼啦呼啦。
一阵风吹来,即便隔着帐篷隔着禁制,让叫人听的一清二楚。
似乎,这阵风有些凉。
陶紫心中一凛,阖上手中的解忧录,方才,那阵冰凉,来自于死气。
她对死气最是敏感,两息后,她便到了韦英跟前。
“韦师兄,我要出去看看。”
韦英跟着一肃,见陶紫面色郑重,不由道:“一起么?”
陶紫看着一百顶帐篷,摇摇头:“我带两名金丹弟子便可,师兄等我传讯,我去去就来。”
韦英点点头:“一路小心。”
夜色凄楚,浓黑如墨,今夜,正是这月的初一。
若不是陶紫几人有修为在身,怕是在黑夜中都无法前行。
陶紫周身凝聚护体罡气,其他两名金丹修士自也不敢大意。
按理,死了这么多人,有些死气再正常不过,可这死气中还带着煞气、阴气,陶紫越走,越觉得阴气盖过了死气。
那阵冷意便越来越强烈。
“你们两个可还好?”
“禀师叔,尚可。”
“弟子也尚可。”
陶紫点点头:“不要逞强。”
呼啦簌簌
是风吹过树梢,带起树叶,落到地上的声音。
“师叔小心!”
一名金丹弟子对陶紫叫道,陶紫急忙回头。
一把斧头照着陶紫的天灵盖直直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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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六章 天生畏鼠
陶紫来不及躲闪,凤仪剑迅速抬起,堪堪挡住了斧头。
快、狠、准,一击必杀的力度。
即便躲过了,陶紫仍忍不住感叹。
这厮明明距离自己那么近,为何自己还要靠一个金丹弟子来提醒?
跟着陶紫一起过来的两名金丹修士,一个叫做沈嘉木,一个叫做关韬,其中沈嘉木还是刘宗义的徒孙,蔺子谦的徒弟,方才就是他提醒了陶紫。
倒不是陶紫觉得沈嘉木有问题,而是攻击她的人,有问题。
那家伙好似忽然从天而降,劈向自己一般。
明明他身上死气、阴气、煞气,还有一股莫名的气息,又复杂又浓重,藏都藏不住,但方才就是躲过了自己的探查。
大概很接近“无中生有”,像是化神老祖能撕裂空间,一下子窜出来一样。
陶紫屈指一弹,四簇火苗瞬间被点燃。
周遭也亮了起来。
陶紫这才能清楚的看清近处的情形。
偷袭她的人,魁梧高大,须发皆白,粗粗一看之下,已有元后修为。
只是他脸色泛青,青中还透着一丝乌黑,不像是活人,道像具尸体。
若不是他身上还有生机存在,陶紫都要彻底的将他当做一个死人了。
陶紫对沈关二人道:“护好你们自己!”
两人点点头,背对背靠在一起,再去看陶紫,已经和那手持巨斧的男修斗在一起。
青色的灵光和黑气缠绕在一起,叫人只能看个大概。
沈嘉木对关韬道:“关师弟,你可曾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关韬刚刚结丹,此来为的是历练,他有些紧张的道:“什么声音,是风声,还是陶师伯斗法的声音。”
沈嘉木默了默,警惕的看着四周:“我总觉得有好多双眼睛在盯着我们,他们还在说话,或者说是磨牙我不知,就像是那人要攻击陶师伯的时候一样。”
关韬不由道:“对了,你是不是有什么神通,为何陶师伯还不曾发现的危险,你竟然能提前预知?”
沈嘉木摇摇头,苦笑道:“哪里是提前预知,只是我天生畏”
一句话未曾说完,两人同时受到了攻击!
合虚宗的营帐内,韦英眉头紧锁。
高景明推着轮椅靠近过来:“韦师叔,可是在忧心陶师妹?”
韦婴比陶紫和高景明都要年长,陶紫可以一直叫高景明做师兄,但韦婴不会,所以三个人,向来是各叫各的。
“是啊去的有些久。”韦英双手负与身后,看着浓重的夜色,一脸忧色。
高景明点点头:“若是有变,阿紫会发讯号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又一声的“啾啾”声。
明明该是可爱的幼鸟叫声,但那鸟叫的又急又粗粝,反而显得十分焦急。
是陶紫的灵宠!
韦英连忙打开禁制,就见陶翎背负着沈嘉木和关韬冲了进来。
陶翎平稳下降,本来还在修整的众弟子已是醒了大半。
此时的关韬已经晕了过去,倒是沈嘉木还勉强支撑着,见了韦英,他立即道:“韦师伯,快快去助陶师伯,那里是个鼠窝!”
不久前,沈嘉木没说完的话是,他天生畏鼠。
“什么修为?”能让陶紫将人送回来的,恐怕修为不低。
沈嘉木摇摇头:“与陶师伯斗法的是个人,但是那个人似乎能控制老鼠,老鼠太多了我和关师弟两个根本应付不过来。”
“啾啾!”
陶翎呼扇羽翅,似有催促之意,天都要亮了,这群修士可真是话多!
韦英与高景明点点头:“这里交给你了。”又对陶翎道:“烦请带路。”
陶翎张开黑色的华丽双翼,羽翅一扇,已经飞了老远。
韦英连忙跟上。
东方渐白,半空中斗法的陶紫,腰间挂了两个药剂“喷壶”,那喷壶里装满了腐蚀药剂,这般均匀的洒落下去,一地的老鼠们接连倒下。
她将关沈二人送回去,并不是因为自己打不过,而是怕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