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施恩,再施压。
拉近关系的同时再给一棒子。
这是前世里,她与流氓打交道的方式之一。
“李慧娘?”曹老八茫然的看着云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吕德才媳妇。”云西补充道。
“哦哦,是她呀!”果然,一听追究不大,曹老八终于开始配合起来,他恍然道:“前个听说吕德才死了,我就疑心是那吕氏,如今一想,肯定是她跑不了!”
云西并不想听曹老八的臆想,开口引导问道:“说说李货郎与李慧娘情况。”
“他们啊,几个月前就勾搭上了!”一说起艳情风月,曹老八脸上顿时放出光来,“夏天那会,李货郎来村子贩货,赶巧我正和吕德才那孙子一起唠嗑,吕德才就问我,货郎会不会有药,我说有啊,还全乎着呢!不仅比药铺的便宜,还杂七杂八的啥都管。起初我还以为是那吕德才想配些春药淫药的呢,嘿嘿!”说着,他咧嘴色色一笑,露出满口肮脏的大黄牙。
云西强忍住恶心,直视着他,追问道:“但却不是,对么?”
第四十四章 遍体鳞伤
“官爷真是神人哪!”
曹老八不失时机的竖起大拇哥,演技浮夸的赞叹道:“一开始我瞧着官爷是个女子,还有些不当真,如今一看,真是比过花木兰,赛过穆桂英,响当当不输男子汉!您真是心明眼亮,啥都瞒不过您!”
云西板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是春药,是伤药对么?”
曹老八立刻缩了脖子收了口,头点的拨浪鼓似的,“小民也是实在没想到,吕德才买的竟然是吊命续命的药。
俺也知道那姓吕的脾气臭,村里能和他说上话的也就是俺老八了,但俺实在没想到,这吕德才的脾气能臭到这个地步,听李货郎说,那小媳妇的伤可重了,不仅有打伤,”
说着,贾四向前凑了凑,压低着声音道:“还有堕胎的伤哪!四五个月的胎,竟然就活活被吕德才给打掉了,事后又不肯给她请郎中,就锁在家里,任她自生自灭,悬悬儿就救不回来了!”
“身孕?”饶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云西,此时都不禁愕然。
古代的变态应该没有现代多啊,而且古人子嗣观念极重,更何况吕德才鳏居多年,即便对李慧娘不满,或是只是暴虐成性,也不该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毒手。
除非?
除非吕德才并不知道李慧娘有身孕。
或者,吕德才认为那个孩子不是自己的。
四五个月的身孕,不知有孕的可能,微乎其微。
那么,就只剩下后一条了。
如果,是吕德才认定李慧娘偷人,那么,偷人的对象真的是贾四吗?
贾四那张丑陋的脸瞬间浮现眼前。
她忽然有些同情这个素未谋面的李慧娘了。
无论是暴虐粗莽的吕德才,还是丑陋猥琐的贾四,都绝不会是她的良配。
当她九死一生,万分惊险的从山贼魔爪中逃脱,她能想到今日的下场吗?
能想到迎接她的不是美好的新生,而是又一次更加不堪的沉沦吗?
想到这里,云西不禁有些低落。
又听曹老八破锣一般的的嗓音再度响起:“不过那个婆娘还真是有两把刷子,躺在床上满身的伤,都能把李货郎勾得一愣一愣的。这样一想,也难怪吕德才下狠手锁她在屋子里了。
稍不留神,就会出去招蜂引蝶,嘿嘿,您说俺怎么就没这种福气呀?”他嘿嘿的笑着,还不自觉的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
他脑中是怎样不堪的场景,云西再清楚不过。
她板着脸,冷眼凶狠的瞪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曹老八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口误,赶紧给自己拍了一个耳光,“小民是胡说的,小民就是瞎说!哈!”
“那次果真是李货郎与李慧娘第一次见面?”云西放缓了声音。
曹老八已经对她放松了防备,如果严肃太过,便会吓得他不再敢说真话。
“绝对是第一次!”曹老八满满的拍着胸脯,忽然他又向前探着身子,手捧着嘴,神秘兮兮的说道:“官爷您可不知道,那李货郎也不是什么好货!吕家婆娘绝想不到,自己勾搭的,是个人贩子呢!”
云西心中不由得一惊!
人贩子?
这事怕还真是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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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卖给窑子
她压下心思,眉梢微挑,冷面道:“你怎么知道的?”
曹老八还以为云西把他也算进去了,赶紧摆着手解释道:“这可跟俺一点关系都没有,俺平日里不种地,也没啥正经差事,只靠着十里八村的有个白事去帮个忙,有早夭的娃,俺也能帮主家寻地埋了,挣份辛苦钱。
只是出去走动多了,与常行脚的人打得交道也多。
夜里赶路也是稀松平常,几次无意看到了李货郎带着不同的姑娘私奔偷跑,起初还以为是奸情。
后来兖州府里有个大户人家,家里遭了疫情,死了好多仆人,俺被召去帮忙。
遇到些行里人,聊起来,才知道那李货郎其实是个人贩子,靠着自己一身好皮囊,经常勾得些大姑娘小媳妇丢了魂,被他甜言蜜语的哄着逃到外乡。
原想着两人一起好得风流,不想不是被卖到了窑子,就是转手卖给他人。”说着,曹老八啧啧的摇起了头。
“丢了姑娘的人家或是当地衙门都查不到么?”云西皱眉道。
曹老八双手插袖,无奈的摇摇头,“说来那李货郎也是才智过人,平日勾搭姑娘都十分隐秘,计划做的天衣无缝。只要一个村子里有看上的姑娘,第一次绝不留恋,第二次若能勾得那些贱妇的欢心,也不当时下手,会往后约出个把月,才让女子出走。
私奔当日也绝不露面,只在晚上隐在村外接应。更绝的是,一个村子,他只下一次手,绝不拐第二次。”
“你摸的倒真是清楚。”云西淡淡一笑。
她尽力掩饰着心底的厌恶,想跟流氓罪犯套话,可以冷酷,可以冷静,也可以亲和。
但最忌讳直接表露出自己的不屑与蔑视。
“那当然,不摸清了,那小白脸也不能同意分俺一杯羹啊!”得意的曹老八刚说完,立刻后悔,赶紧往回找补道:“官爷您千万别误会,俺可没干那缺德丧良心的脏事,俺只是帮他演半仙,当个托,但您放心,跟什么白莲黑花的绝没有一点干系!”
云西摆摆手,打断了他冗长的自白,问道:“这个我信你,不过,按照你的说法,那李货郎之前应该没在曹家庄下过手,对么?”
“嗯嗯,”曹老八点头道,“有俺!他也不敢,虽然俺在村里混得不咋样,可这毕竟也是生养俺的地方,街坊乡邻谁家不沾着亲,带点故?
谁家丢了女子,俺心里都过不去。就是吕德才媳妇,俺也警告过李货郎,不想人虽没拐走,却出了命案。”
“你不怀疑是李货郎设计杀害的吕德才吗?”
“这个···”曹老八刚要回答,望着门外的眼神忽然一滞,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道:“殷捕头?”
云西蓦地一惊,顺着他的视线向外望去,只见院外的云南直直站定,表情肃穆。显然他正全神贯注的听着自己这边的谈话,完全没有发觉,提着刀的殷三雨已经悄然欺到身后。
殷三雨脸上带着戏谑般的笑容,探出手正要搭在云南的肩上!
云西只觉脑中轰地一声巨响,周身的汗毛瞬间炸起!
她想喊,却早已来不及!
第四十六章 城墙脸皮
一颗饱满的汗珠忽然从云西额上冒出,空气似乎也在那一瞬间骤然凝固。
殷三雨指节分明的大手悬在空中缓缓向前。
云西瞪大着眼睛,唇下意识张开,然而,还未等她吐出半片声音。身披素白大氅的云南忽然向前跨出一步,领下那根缎带随着身体的幅度,飘然向后涟漪一般舞动着,刚好略过殷三雨的指尖,而后迅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