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听到陈茂询问他们的意见,曹刚秉和曹沥戟对视一眼,曹刚秉开口道:“若这仗不可避免,什么时候起兵都可以,边疆驻守的兵力并不少,然近年来天灾不断,加之那些贪官污吏,微臣比较担心粮草问题。”
曹刚秉五十有四,身体却十分硬朗,征战生涯练就了他的大嗓门,一番有条有理的话让他说出来却带着几分火气。
陈茂不在意,他清楚曹刚秉这人比表面上看起来的心思细腻得多。
而粮草问题也正是他心中的大石,从陈恪送回了的消息中来看,西部不只是不发达、环境恶劣,农田的收成虽有,但百姓的生活因魔教肆虐而苦不堪言。
而不少官员却关起门做白日梦,这是其一,其二是来往贸易不可断。
但为了杜绝第二个青花会出现,如何规范、整治也是大问题。西部的乱,比他设想的要严重得多。
一旦战事开起,西边军营的粮草可能撑不过半个月,而朝中一时也调度不出更多,等着西部接连失利,北方蠢蠢欲动的饿狼也会伺机而入。
表面平静安宁的大陈江山,其实早已危机四伏,群狼环伺。
第89章 圈套(3)
陈茂面上依旧平静,心里却真切地有些哀戚,宣武帝在位的最后几年,过于荒诞无度,留到陈茂手里的江山,早已是千疮百孔。
周舟一直静静地站着,看一群老狐狸你来我往,似乎察觉到陈茂情绪的细微变化,周舟向陈茂看去。
从面具的孔洞里看到周舟熟悉的目光,陈茂感到心安,开口点名户部左侍郎孟云庭。
陈茂和周舟的目光一触即分,但这样短暂的互动,还是落到了有心人眼里。
严客卿神色如常地收回目光,聆听陈茂与孟云庭的问答。
王晋去了南边还没有回来,这位孟云庭严客卿并不熟悉,户部右侍郎前段时间落马了,皇上却迟迟未提人,直到前几天才擢升了滁州的赵可欣为户部右侍郎。
入朝为官以来,严客卿攒下深厚的人脉,步步为营,只是习惯性地掩藏自己,而今陈茂盯紧了他,把他身边的钉子一根一根撬起,这虽然让严客卿不痛快,但他不在意。
或者说,已经不在意了——他要的天机石,已经找到了。
从早上到下午,四个时辰的议政让人头昏脑涨。严客卿也做出心力憔悴忧国忧民的模样,与众人道了别,脚步一转,往天启楼去了。
暮色四合的时候,贺信领着人往回走,大理寺的查案方式让他头疼,刑部的人更让他心烦,两方明里暗里怪他在案发时处理不当,错失先机才导致现在的一筹莫展,受了一天气,贺信一直臭着脸,冷不丁地差点撞上一个人。
心里的火顿时冒了出来,一看来人,心火顿时熄了,“严大人……”
严客卿维持着一贯的温和,好像并不在意贺信险些撞上他,仔细看了贺信两眼,像是在思索什么,而后浅浅一笑,准确地叫出贺信的名字:“是贺队长吧?无需多礼。”
严客卿这样的人物能知道他贺信?!这个认知顿时让贺信喜上眉梢:“严、严大人知道卑职啊。”
如果说要贺信裂出他最崇拜的三个人,第一个是国师,那是通天的本事;
第二个就是严客卿,最年轻的宰相,这样的仕途别人羡慕不来。
“六年前经手的库税复查第一案我们见过。”严客卿表现得很平易近人。
而贺信注意到身后的手下艳羡的目光,不由得挺直了背脊。
“这个时候严大人怎的会来这?”贺信眨眨眼,立刻了然道:“嗐,莫不是也为了天启楼的事来吧?”
严客卿便顺着往下说:“贺队长不妨说说。”
贺信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先是抱怨几句大理寺和刑部的人,随后意识到这样不好,有些尴尬地看向严客卿,见严客卿还是浅浅笑着,连忙把天启楼的情况一股脑倒了出来。
“楼里除了石头,没有别的了?”严客卿听贺信说完,若有所思。
贺信看严客卿不但很认真地倾听了,又与他分析案情,心里好感倍增,忙不叠地点头:“是啊,只有那石头。那楼里阴凉凉的,也稀奇了,一个灯架都没有,那杨大人还问这样该如何视物,小童大人说楼里有星子,照耀不息,我们是没瞧见星子,只是小童大人说了这句就没说别的了。”
“小童大人?”严客卿皱眉,国师身边何时出现了这么一个人物?
“嗐,就是个孩子,还没我腿高呢。”
“那小童大人今日在楼里有什么发现?”
“说没有异常,楼里确实只有石头。他看了看石头,然后就走了。”想起那孩子说话直来直往,噎了那大理寺卿好几次,贺信忍不住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