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徐清风怎么了?”
“公子受了重伤,伤口有毒。好在现在没事了。”
“那太好了,等他们回来,我们就赶紧去找徐清风。阿满呢?”
“和公子在一起,在附近一个叫巴屯的地方。”
乌须里不多会儿就回来了,看到左鸣简直喜极而泣。乌苏里看到左鸣时也眼睛一亮,开口第一句却是问他:“仁王那事?”
左鸣顿时淡了不少喜悦,看他的神情,乌苏里拧眉,小声道:“我们有钱,金豆。不如进城去看看。”
半天功夫,乌苏里已经摸清了铅州目前的情况,他与左鸣想到了一块儿,想进城去探探。
但这一来一去势必要到天黑,或许要拖到明天,巴屯的小屋里只有阿满和徐清风两人,左鸣放心不下。
“还是先回去见公子吧。”左鸣道。
他知道乌苏里和乌须里是要送天问去居延河城的,如果仁王真的出了事,很有可能他们就此分别了。
乌苏里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答应了。
左鸣在路上与乌苏里互相说了说上封镇之后的经历,叮嘱了徐清风还被蒙在鼓里的事,让乌苏里夫妇和天问别说漏嘴。
回到小院,左鸣调整表情,让自己看起来高兴些、欣喜些,想着公子见到天问等人也一定会很高兴的,然而小院里很是安静,静得让左鸣不安。
“公子!你猜遇见谁了!”
“徐清风!徐清风!”天问跑在左鸣前头抢先进屋,踏进屋里,又犹疑地停下脚步。
阿满眼睛红红的,神情很是不安。而徐清风眉头紧锁,看见天问时眉头短暂地舒展开,随即又紧紧地皱起。
天问走到徐清风身边,问他伤到哪了。
徐清风说无碍,坐直了身子,把天问拉到灯下细细打量,看着天问也是明显憔悴疲惫的模样,再看乌苏里夫妇,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左鸣去看阿满,阿满愧疚不已,低声说公子已经知道了。
像一头凉水兜头泼下,左鸣不安地打量徐清风的神情。
徐清风看起来很是镇定,“跟我说些仔细的。”
左鸣和乌苏里换了个眼神,还在犹豫,徐清风突然提高了声音:“都这个时候了!还要瞒着我吗!”
突然动了气,一口气没提上来,徐清风咳嗽起来。阿满着急端水,天问担忧地看着徐清风。
左鸣则直直地跪了下去:“卑职不敢!”
“那就说!”
左鸣只好把听到的一五一十地说了,乌苏里也在一旁补充。
他们说得比阿满告诉他的详细多了,可是徐清风的心沉沉地坠了下去。
他知道陈恪不会谋反的,可是京中局势那么复杂,就算不是陈茂,也可能会是别人。
徐清风想起重生前陈恪突然被「暴毙」,然后半瘫在太恒宫里……
徐清风心像被用力攥住一样,逼得他喘不上气来。仁王下狱了,也已经过了大半个月,是不是已经又被「暴毙」了?
重生前那是发生元德十二月的事,距离现在应该还有半年才是,怎么会提前呢?
徐清风脑子乱乱的,全是浆糊,可他又很清醒,千万个念头不停飞过。
徐清风瞪着不知道哪里出了神,其他人都紧张地望着徐清风,担心他接受不了。
“我要回京。”
果不其然,徐清风做了这个决定:“我要回京。”
不说徐清风最罪臣之子的身份回京难逃杀头之罪,就是徐清风现在的身体情况,也不适合舟车劳顿。
“公子……”左鸣想着劝说,徐清风却突然喷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公子!公子——”大家顿时都慌了,手忙脚乱地朝徐清风扑过去,徐清风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徐清风落入了一场梦里。
梦里的场景他好熟悉。那是在太恒宫里,他是一个天真的小傻子,晕乎乎地撞进了太恒宫,里头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瞎子,和一个躺在榻上的男人。
男人长得很好看,徐清风很是喜欢,喜欢得不得了,以至于他看着男人呆呆地看了好久。
“傻子……”
那人这样唤他。
徐清风笑嘻嘻地应了一声,扑到男人身边,却突然落下泪来。
“哭什么?”男人好像是觉得他莫名,又像是有些嫌弃。“别哭了,丑死了。”
徐清风点点头,用手背抹去眼泪,却不知为什么,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哭什么啊?”男人无奈了,伸手摸摸他的头,又摸摸他的脸。那手很大,掌心有些温度,指尖微凉。
徐清风哽咽着停不下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
他觉得心里满满的,又酸酸的,苦苦的,填满了遗憾、后悔、难过这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