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翛然却皱眉盯着那图,总觉得这张图好似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但是有些明显的异常还是很容易看出来,就比如:“哥,你看!那影壁是不是歪着的?影壁两边距离侧门的围墙距离一长一短,而且,你看这地上的黑色枯草和房屋上的黑印炭痕,那影壁周围可比别的地方重多了,说明数年前着火时,这里着的最欢,也有可能火是从这里找起来的。”
“那侧门外面是哪儿?”白跃灵问。
白翛然道:“客栈巷。平京但凡有住宿的,都往这边来。”
“走吧,咱们去看看。”
两人从假山上下来,先检查了一番那道斜建的影壁,除了发现被火熏黑的焦烟痕迹经过多年风吹雨打也不会掉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发现。
白翛然道:“不然就去外面看看。”
白跃灵跟在他身后,两人走到那扇侧面前。白翛然才刚拉开门栓,推开门,也不过一抬眼的功夫,整个人就僵住了——
对面,旅馆巷一间客栈门口,一道白翛然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身影,在他的视野内一闪而过!若只是他一个人也就罢了,关键是他似乎还抱了个人,那人长什么样子白翛然没看清,他只看清了一条鹅黄色的长裙,下摆在风中飘摇,摇出了波浪的起伏。
“怎么了?”白跃灵见弟弟突然堵在门口,疑惑地问。
“二哥,”白翛然一把将图纸塞给了白跃灵,头也不回的说:“我有点事得去确认一下,你先自己看吧!”
他说完就跑了,一阵风般冲进了对面的客栈里。
白跃灵一声‘诶’还没诶完,白翛然已经没影了。虽然不知道弟弟遇到了什么事,但是做哥哥的又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袖手旁观。
于是,白跃灵追着白翛然也进了那间客栈。
白翛然一口气冲进来,问柜台后的小二:“刚刚那个抱着人的公子住哪间?”
“您是?”小二不问清楚不敢轻易透露客人的信息。
白翛然努力稳住情绪,道:“我是郎中。”
“哦哦哦,那您快上去吧。在二楼最西。”
白翛然一口气跑上二楼,跑到最西的那间房前,敲响房门前,他努力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告诉自己无论看到什么都要镇定、冷静!
然而当他真的敲开了门,真的看到一身水渍衣衫不整的戚无尘出现在他面前时,亲耳听到那房间里还有水声传来,除此之外,还有人的低泣、疾喘、哭求时——
白翛然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他震惊地望着戚无尘,满眼都是不敢相信!
随即他闭眼再睁开,赌气一般要往里冲,脑袋嗡嗡作响,被戚无尘一把抱住,却又一把推开了这个曾经令他沉溺的怀抱——
戚无尘在焦急地解释什么,他能看见他的嘴唇在动,却根本听不见声音。
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白翛然听见自己说:“我就进去看一眼,看看他是谁?你放心,我不会坏你好事——”
“然然——”
戚无尘半抱着他,焦急的声音根本传不进他的耳朵里。
白翛然一直在耳鸣,心像有人在撕裂一般疼。
戚无尘抱着他,心疼得吻他的眼泪,亲他的嘴唇。白翛然却一点回应都没有,像个木头娃娃一门心思只想进到屋里去。
这时二楼的走廊上再度响起了脚步声,是白跃灵追了上来。他看到白翛然和一个高大的男人在房间门口又哭又闹拉拉扯扯,便皱眉走了过去。
戚无尘立刻认出了他,喊了一声:“二哥。”
“你是,无尘?”
白跃灵有些意外,又仔细打量戚无尘,暗自点头。
“这是怎么了?”他问。
戚无尘无奈道:“今日我在回京途中,偶然遇到了之前国学的同窗向我求救。他浑身发烫,我只好先带他来这里,又叫了澡水为他降温,没想到然然误会了。”
两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到白翛然身上,白翛然还在哭,伤心到失智的表情。
戚无尘担心极了,忙对白跃灵道:“我带然然到隔壁,这边的同窗劳烦二哥帮忙照看一下。”
白跃灵才点了下头,戚无尘就迫不及待地一把将白翛然横抱起来,步履匆匆地踢开了隔壁的门。
白跃灵:……
他站在这间房的门口,望着隔壁那再度紧闭的房门,只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同时,他也看出了来,他弟弟对戚无尘的在乎程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不过一个小小的误会,都能让他伤心到那种程度,可见在白翛然心里把戚无尘看得有多重了。
这样的爱情,有时候也并非算是好事。
白跃灵忧心忡忡,关上了这间房的房门。屋里水汽缭绕,屏风后面有人在洗澡。洗澡就洗澡,这么哼哼唧唧的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