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我当成小孩子,可以吗。”
寂静的屋檐下,柔光将两人包裹其中,晚风送来初秋的清凉。
回应他的,是夏天最后那声蝉鸣。
树叶从高高悬挂的枝头乘着夜风迷茫地飘落进小院中。
这种无法言喻的念头,该去还是该留呢?
无所谓吧,反正,罗雁声不会在意的。
不知睡了多久,罗雁声胳膊发酸,从梦中醒来。
天空繁星密布, 密密麻麻似银河一般。
他动了动手臂,发现身上盖着一条薄毯, 余光看到宋矜坐在身边写作业。
“几点了?”罗雁声沙哑着声音问,坐起身来, 薄毯掉到腰际。
“七点半。”宋矜抬头看了眼客厅里的时钟。
宋矜坐着一条矮板凳, 把作业放在一张半人高的椅子上, 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伸在椅子两侧, 和罗雁声是相对的姿势。
“怎么不回屋里写啊?坐在外面喂蚊子。”罗雁声揉了把眼睛,俯下身子看向宋矜的作业。
宋矜在习题写下一个答案,一手撑着下巴懒懒看向罗雁声,神色平静,“我也在这里,蚊子就不会只咬你一个人。”
“噗——”
罗雁声不禁莞尔,伸手去揉了下宋矜的头发,“今天嘴怎么这么甜?”
罗雁声的手指在头皮留下余温,宋矜眼帘低垂,遮住眼中不愿被发现的情绪,唇不自觉地抿湿,“不喜欢?”
“喜欢啊,这说明你长大了,知道孝顺我了。”罗雁声喜滋滋地说。
听到“长大”这两个字,宋矜嘴角上扬,紧接着听到后面一句话,嘴边的弧度僵了下来。
“我从来没把你当成长辈,所以你不要那么说。”
宋矜低下头去,在习题上重重落下几笔。
“那你把我当成什么?”罗雁声好奇地问。宋矜现在不讨厌自己,愿意自己碰他,可以和自己待在一个屋檐下,不是把自己当成长辈那是什么?
“不知道。”宋矜垂下眸子。
罗雁声没太放在心上,反正时间还长,只要崽崽身心健康就满足了。
陪宋矜坐在屋檐下写完作业,罗雁声伸了个懒腰,抱起薄毯准备回房间睡觉。
“罗雁声,毯子给我吧。在学校放太久了,明天我晒一晒。”宋矜突然叫住他。
“好。明天早上想吃点儿什么?我下班回家给你带。”
宋矜接过毯子,上面残留着罗雁声的体温,被他一手握在掌心。
“随便。”宋矜道。
“那行,你早点休息吧。”罗雁声打了个哈欠,把客厅和院子里的灯关掉,回了自己房间。
宋矜拿着作业和毯子回到房间,轻轻扣上了门。
他没有急着打开灯,站在漆黑的房间里,看不到周围的东西,也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当然,也不会被别人看见。
松开手中的纸笔,听它们滚落在脚边。
心跳声在黑暗中不断放大,仿佛近在耳边。突地,他听到从罗雁声房间里响起关窗户的声音。
宋矜五指紧紧扣住手中的薄毯,像是扣住罗雁声那截雪白的腰腹。他鼻尖靠近,又停顿;靠近一寸,再停顿。
内心的挣扎和难以抑制的渴望揪扯着他的心脏,仿佛要把的心撕成两半。
终于,在挣扎中,他鼻尖碰到了柔软的绒毛。
蹿进鼻腔中的,是一股柠檬洗衣粉的气味。或许是他太敏感,他感觉自己闻到的是罗雁声身上的气息。
薄毯温暖的气息贴在他的脸颊上,就像罗雁声刚刚抚过他头顶的手指。
一寸一寸,紧紧相贴。
好像,止于气味,已经不行了。
他对他的渴望,在呼吸着他留下的气息后,已经快要无法自控了。
*
周末两天,罗雁声过得格外愉快。
早餐店主要的顾客是上班族和学生,周末来的人少之又少,通常在九点之后老板娘就让他下班了。
周一上学,罗雁声和宋矜一起来到学校。
到学校之后,罗雁声才反应过来今天已经是十月一号了。
和现实世界不同,他们的国庆节并不放假,而是全校师生在国旗面前静站十分钟。
从今天开始陈扬就转去做体育老师,学校的教务只有他一个人。
“小罗,校长让你去办公室一躺。”
第四节 课上到一半,罗雁声打算去食堂帮忙,走到半路却被一个老师叫住。
“校长?他找我干什么啊?我还得去食堂帮忙,不然一会儿来不及了。”
老师把他往回推,边说:“校长找你肯定是有事儿,你先去吧。”
罗雁声一路来到校长办公室,“干爹,你找我干嘛?我还得去食堂帮忙呢,一会儿来不及了怎么办?”
校长老头儿朝他招了下手,说:“以后你不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