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眼光好,也是对我们家殿下上心,换做旁人哪里舍得这么大的手笔。”
“是啊是啊,殿下有这样一位驸马今后可要享福了。”
“……”
叶静枫透过妆台上的铜镜看向两个滔滔不绝的侍女,微微眯起眼。
她才说了四个字,这两个人就自顾自说了这么多。
李霄为了骗她还真是煞费苦心!
沐浴后,叶静枫坐到床上,待知语放下半透的床幔,她想了想,探出一只手,吩咐道:“把那只玉兔拿过来。”
抓到玉兔,她缩回手,拢紧床幔,双手捧着玉兔,借着微弱的光线将它仔细打量一番,娇美的小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然后把它放到枕畔,侧身躺下,一只手覆在上面,不多时进入梦乡。
同一时间,凌风馆后院,寒风瑟瑟,沈劫披着一件银灰色的大氅坐在庭院中的凉亭里,凝眸望着托盘里的雪兔。
青衣侍者上前禀报:“公子,人跟丢了。”
沈劫诧异地投去视线,太傅的孙女又不是见不得人,何需遮遮掩掩?
青衣侍者继续道:“对方发现我们的人后,安排了三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分头走,三辆马车后面都有人护着,我们的人没能靠前。”
沈劫心头一悸:“继续查,我要知道她的全部。”
如此谨慎代表背后隐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个盲女会有什么秘密,若是叶静枫的话就能解释得通了。
如今这朝堂上有人顾念昔日的君臣之情护着叶静婷,更多的是想借由她逼迫李霄接盘,延续前朝留下的一切。
若再多一个拥有前朝罪臣血脉的皇女,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尽管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万一是真的呢。
青衣侍者接着道:“从结果来看,叶静婷今日设擂的目的是吴王世子。”
沈劫目光渐冷:“鲁国公没能啃动硬骨头,想寻新靠山了。”
明嘉帝不信任周国公,对自己扶植起来的鲁国公也留了一手,在朝堂上赋予他话语权,却没有给他兵权,他蹦跶再欢,始终少了一份底气。
顿了顿,他道:“如果他想离京帮他一把。”
让天下人看看他的真面孔。
*
接下来的日子,待嫁新娘和待娶新郎双双拘在宫里。
礼部有李霄的心腹,往晴澜宫跑了几趟,像模像样地走流程,皆是按照嫡公主最高规制。
司珍、司制、司设跑得就更勤了,陪嫁的首饰,衣服,家具摆设,事无巨细地询问叶静枫的想法。
若非她已经知晓了一切,绝不会怀疑真伪,只当自己还是一位受宠的嫡公主。
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
年二十七,知语和如兰亲手剪了许多窗花,叶静枫坐在一边看着,心里痒痒,从前可没有这一出,是李霄嫌弃宫里太冷清有意安排的。
年二十八,寝宫里的窗户都贴上了红艳艳的窗花,知语握着叶静枫的手指,引着她描绘窗花的轮廓。
年二十九,叶静枫去见了许嬷嬷。
许嬷嬷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穿戴精致,面色红润,身子也有肉了,脸上满是欣慰之色:“殿下更漂亮了。”
待屏退左右,她说起了私话:“如果殿下想走,明日是最后一次机会。”
确切地说,是婚前最后一次机会。
李霄取消了年三十的宫宴,往大臣府上赐御膳,届时,宫门大开,宫人来来往往奔向城中各地,借由宫中老人助力,能把叶静枫送出去。
叶静枫问道:“嬷嬷会跟我一起走吗?”
许嬷嬷摇摇头:“奴婢这腿脚还没好利索,跟着殿下只会是殿下的累赘,娘娘留下的那些人中有几位已经出宫了,殿下去寻他们,他们会保护殿下,照顾殿下。”
叶静枫混在人堆里就能瞒天过海,她这腿脚还要坐轮椅,李霄一查一个准。
“不行,那我就不走了。”单凭这一点,叶静枫就不打算离开。
许嬷嬷道:“那殿下下定决心嫁给皇上了吗?”
叶静枫垂眸,抿唇不语。
她不知道。
李霄把她藏在宫里,费尽心思用谎言给她编织了一个前朝未亡的假象,而她明明已经复明,得知一切真相,却还在装瞎。
这样的日子要怎样持续下去,难道要相互作戏一辈子?
许嬷嬷近来都在为叶静枫的将来谋划,当下又出了一个主意:“眼睛之事是殿下的底牌,不能轻易暴露,奴婢去告诉皇上,就说奴婢已经把真相告诉殿下,若殿下不想嫁给他就顺势推了亲事,奴婢瞧着皇上对殿下是真好,应该不会伤及殿下的性命,倘若皇上今后对殿下不好,殿下再走也不迟。”
这个主意有风险,万一李霄认为叶静枫对皇权构成威胁,她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