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世子府门前的小路上慢慢地往前走着,坐在里面的季寒砚看了眼手上的卖身契,脑海里蓦地想到了闻初刚才说的那句话——我不会背叛的。
季寒砚敛眸把卖身契折叠几下,放进了袖子里,视线看向了窗外。
宅邸里人不是很多,常年显得有些压抑冷清。此时又是冬天,院子里的树木花草几乎也都褪去了颜色,只剩下一片灰色冷寂的建筑。
似乎毫无生机。
季寒砚很快便没了向外看的兴致,正准备移开眼,却忽然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浅绿色人影。
紧接着,马车微微晃了一下,头顶上发出了一点声响。车前方的帘子被拉开,刚才看到的浅绿色人影冒了出来。
闻初倒挂着身体从两片帘子里探出头,随意散乱的长发落在了马车绵软的地毯上,他像个在搞恶作剧的小孩,询问道:“世子大人,介意带我一起去皇宫吗?”
季寒砚:“……”
*
原主以前跟着瑞王李泽,来到皇宫的次数屈指可数,闻初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宫,克制又新奇地趴在车窗上看,宏伟厚重的城墙和建筑,精致不失典雅,脚下是整齐的青砖,小小的马车在其间缓慢地行驶着。
过了没多久,马车便在外围的建筑前停了下来,再往里马车是不能通行的。
季寒砚撩开帘子前对闻初道:“在这等着。”
这个距离还是有些远,闻初不确定汤圆的感知范围有没有这么大。
他转头就跟着季寒砚一起下了车。
季寒砚不解地看向他。
闻初胡乱扯道:“在这等着太无聊了,我送送你。”
一听就很假。
季寒砚也不知道信没信,只是由着他跟上了自己。
只是到了金銮殿前,他便没办法再往前走了,皇上只让季寒砚过去,闻初是没什么资格跟着的。
季寒砚看了闻初一眼,他便乖乖地站在了阶梯边的石墩旁,捂着手哈了一口气:“我在这等着。”
他说完又搓了下手,刚才在马车内还不明显,衣服依旧是随便扯的薄款,身上的毒也没好透,外加没吃饭,全身上下冒不出一点热气,风一吹就是大写的冷。
闻初不禁感慨道,这身体不会被他糟蹋坏了吧,自己真是为了任务付出了太多。
季寒砚原本准备离开,看到他的动作后忽然停下来。脱下自己外面套着的狐裘扔给了闻初,绷着脸道:“太热了,帮我拿着。”
闻初看着手里忽然多出来的一件衣服,愣了下,帮他拿着?这是把自己当衣服架子了吗?在他恢复人身自由前还要剥削一把?
还太热了?是看到他快冻死了来嘲讽的吗?
闻初瞬间愤怒了。
季寒砚在说完那句话已经离开了。闻初瞪着他的背影,想把手里的衣服给扔了。但是在触碰到柔软顺滑又十分保暖的皮毛时,他可耻地犹豫了。
过了会,那件白色的裘衣裹在了闻初手上。
还挺暖和的。
刚来到这的时候汤圆就已经去探查了青铜器,里面果然没有能量石。但是刚开始说了在这等着季寒砚,他便没有回到马车上。
而且刚才来的时候也没注意路,闻初怕自己走丢了,万一闯到了不该去的地方,不仅丢人还要命。
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闻初人已经冻麻了,手里的狐裘只能捂着手,其他地方冷风该吹还是吹。
不知道季寒砚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看了眼金銮殿的方向,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容慎?”
闻初回过头,道:“瑞王殿下?”
李泽讶道:“你怎么会在这?”
“我跟着世子过来的。”闻初说。
听到“世子”两个字,李泽神色淡了下来,似乎是有些懊悔:“他……没有为难你吧。”
闻初笑道:“没有。”
李泽并目光颇为复杂地看着他,季寒砚的性格他是知道的,怎么可能会简单放过闻初。他顿了会道:“我当时也是身不由己……”
“我知道,”闻初打断了他的话,“殿下您是亲王,我只是一名影卫,您没必要和我说这些的。”
瑞王李泽性格胆小怯懦,特别不自信,不仅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别人,因为他不觉得会有人愿意心肝涂地跟着他,所以才会给自己每一名护卫都下了毒绑着。
但平常却又对他们这些护卫很好。
闻初有些不理解这样一个身份怎么会有这么自卑胆小的性格。
他看了眼闻初被冻得通红的脸,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是在等季寒砚吗?”
闻初点了下头:“皇上喊他过去。”
“那怎么在这里等着,”李泽看了眼周围,“这里风这么大。”
闻初顿了下说:“……我找不到马车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