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客已经交代,他乃钟粹的宫侍卫,此番,正是钱肇派他和其余几人刺杀顾澜,如今李越还被关押在侯府,陛下若不相信,可以交由京兆尹彻底清查此事,微臣,绝无半点虚言。”
话音落下,朝堂之上寂静无声。
顾承业不可能无缘无故胡说,八成这顾小侯爷真的遇到了刺杀。
众人看向钱肇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
惹谁不好,敢惹顾澜,惹就算了,居然被抓包了。
那小霸王,就是整个顾家的逆鳞,谁惹,谁死。
谢昀陡然一惊,怪不得,昨日他从家中上朝时,就看见定远侯府内人影幢幢,调集了许多府兵,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向顾长亭,几乎忍不住想要询问顾澜有没有事。
钱肇浑身大汗淋漓,仍旧不肯承认,咬着牙狡辩:“我,我和顾澜没仇,又怎会害他......何况,我统领的是西华门的侍卫,根本不认识什么钟粹宫的李越。”
谢昀覆住眼角被误伤的伤口,上前一步,声音清淡悠扬,却透着一丝凉意:
“李越是钟粹宫的侍卫,钱千总的意思是说,派他刺杀顾小侯爷的人不是你,而是......贵妃娘娘?”
钱尚书面色一变,阴沉的看了一眼的苏老丞相。
苏丞相捻着花白胡子,眼底闪过几分得意,对谢昀很是满意。
钱尚书知道,太子詹士谢昀一直都端方温润,置身事外,从不轻易站队,还和那顾家的顾长亭不对付,可是今日,他却站了出来。
因为被顾家弹劾的是他们钱家——苏家的死对头。
更别说,曹敬宗那家伙还一拳误伤了苏文钟。
谢昀的话,直接打在了钱家的七寸上。
此事若是钱肇不承认,牵扯到的,就是钱贵妃。
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一个是自己的亲儿子,钱尚书犹豫起来。
顾长亭冷声道:“没仇?我怎么记得,二殿下前些时日和微臣弟弟在宗学内生事,而钱肇,与二殿下关系密切。”
“原本只是两个少年顽劣,没想到你们钱家,居然敢派人暗杀顾澜。”顾承业摇了摇头,满眼失望。
“顾家世代簪缨,满门忠烈,一腔热血为大燕镇守北境,百年来,牺牲了多少儿郎,微臣的父亲,微臣祖父,甚至是臣的妹妹,都战死沙场——
可臣的侄儿顾澜,差一点,没死在战场之上,而是死在了百姓安居乐业的京城!
我定远侯府上下,实在痛心!”
顾承业的话说出来,让文武百官都失言了一会儿。
定远侯一家的确挺惨的,世代都死在北境,如今顾侯爷只有顾澜一根独苗,顾家二爷和顾长亭都是文官,以后是不会统领顾家军的。
若以后顾小侯爷还是那般不成器,恐怕,这一脉就要断了。
钱家想杀了顾澜,无异于撅了顾家祖坟啊。
就在钱尚书陷入两难之时,一名宫中女官走出来,她手里,捧着一面朱红色的绮丽印鉴。
“陛下,侯府太夫人今晨将诰命印鉴送了进来,说......顾小侯爷九死一生,定远侯府上下无比心寒,望陛下明鉴。”
容璟原本平淡的面容微微一变,目光在女官手中的印鉴上一扫而过。
那诰命印鉴,是先帝当初册封顾老夫人为一品诰命夫人时御赐之物,如今被老夫人送上来,定远侯府的意思,是此事不能善了。
可是,钱若华和钱家是他登基后扶起的士族,若因为定远侯府没了,那有着两后一相的苏家该让谁来制衡?
不论如何......钱肇都是个该死的。
皇帝沉吟片刻,冷声道:“钱肇借职位之便谋害他人,撤去西华门千总职位,押入天牢,由京兆尹查明此事后再做处理。”
钱尚书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次儿子这个蠢货,众目睽睽之下,他也只能拜倒在地:“微臣,愿听从陛下旨意。”
钱肇还想要求饶反驳,但钱尚书的眼神落下,他顿时浑身一颤,不敢说什么了。
如果他不承认,倒霉的便是他的贵妃姑姑,而贵妃和二皇子,才是他们钱家立族之本。
“告诉老夫人,此事,朕必会给定远侯府一个交代。”
顾承业知道这样的结果,已经是皇帝的妥协了,他没有再说什么,沉声应道:“微臣叩谢陛下。”
容璟的目光清幽而深沉,不紧不慢的开口:“身为人父,不能约束子孙,户部尚书钱臻,罚俸一岁,闭门思过一月。”
“罪臣领旨。”钱尚书心里的万般不甘也不敢表现出来,连忙磕头谢恩。
“身为人臣,在朝堂之上对丞相公然出手,曹敬宗,朕看你,是大有依仗啊......”容璟看向一旁的曹敬宗。
曹家,曹敬宗,曹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