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何时说要她了?”
“嗯?”
宋珂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泪珠,迷糊的抬头,“那你不要她了?”
刚哭过,整个人软糯糯,惹得虞洮心都化了一半。
他的龙袍被她的泪沾湿,本来明黄的龙纹被她哭得暗沉沉,他有意逗她:“朕也没说不要她啊。”
宋珂又哭了,“你又骗人!你就是骗人!”
她一张脸又埋进龙袍里继续哭哭啼啼。
虞洮甜蜜地叹了一口气,“阿珂,你之前不还说,希望朕早日迎娶她么?”
哭声戛然止住,她头埋在他胸前,声音小小的、闷闷的:“那我现在不要了,行么?”
虞洮仰头看着长寿宫偏殿的樟木房梁,无声地笑,心似浸在了尚食局的蜜糖罐子里。
没听见他出声,宋珂急急抬起头来,抓着他前前后后地摇晃他,既像撒娇又是撒泼。
“行么?行么?”
虞洮控制表情,板着一张脸垂头瞧她,她委屈的抽抽搭搭,嘴翘得能挂油瓶子。
“行么?行么?”
宋珂最是不知道‘知难而退’四个字怎么写。
他不回答,她就一直问。
“阿珂,你的脂粉哭花了。”虞洮面无表情地道。
宋珂傻了,手上的动作僵住。
扭腰转身,“嗖——”的一下几步扑倒在胡床上,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潇洒飘逸,可见有相当的舞蹈功底。
“呜呜呜……”
她要以哭缓解自己的尴尬,唾弃表哥无情嘲笑她的行为。
“你走!你走!呜呜呜…”
宋珂如今胆子是日益增大,上一刻还对着皇帝疾声厉色;现下,她又一壁埋头哭,一壁叫嚷着要赶皇帝出门。
虞洮低声轻笑,走上前,侧身坐在胡床边,正色道:“阿珂,你若不欢喜毕氏的女儿,朕就不娶她了,可好?”
“真、真的?”
宋珂仍将脸埋在毯子里,刚才哭得狠了,现在说话都一哽一哽。
“真的。”
他声音沉稳,带着帝王的威信,令人信服。
“那我想咱们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好?”她脸虽埋着,却停止哭泣,声音也谨慎当真起来。
“好。”
“真的?”
“嗯。真的。”
“你不再娶别的女人?”
“是。”
“你骗我的?”
“不,此生有你,足矣。”
“那……你一生爱我、宠我?”
“好。”
“什么都好?”
“嗯。你说什么都好。”
“那……过几日我想午后去看冰嬉,可好?”
“好。”
“我要坐瀛台上视野最好的位置,也好?”
“好。”
“那……我想看冰嬉的时候吃蜜饯果子呢?”
“嗯,好,朕命高泽为你预备。”
他的回答坚决有力,她的问话逐渐颤抖。
宋珂哭了,不是撒娇,不是撒泼,不是唱戏,是真情实感的、真的哭了。
她埋在胡床的毯子上,不敢抬头,仿佛一只埋进沙子里害怕的鸵鸟,她有些不敢看他,因为他那双顶好看的眸子里,此刻必然盛满了深情。
宋珂觉得自己真坏,竟然唱了一场大戏,生生骗了他。
“阿珂,你说的朕都好,朕只要你一个好。”
“表哥,你说。”
“如今,婚约还未退,明面上你还是许了人家,在外头你我还需守住分寸。你是世间最好的女郎,朕不愿你受到流言的唾弃。”
“好!”
“那朕走了,朕不宜在你房里停留过久。”
“嗯。”
虞洮走了。
宋珂“呼——”吐出一口气,闷在毯子里哭,真叫人头大。
她仰面躺在胡床上,冲着房梁傻傻笑了,笑了一会儿又怔住,默默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仍旧是那个卑微求预收,求作收的咕咕本咕~
第42章 蓬莱阁
瀛台,位于太液池中央,四面邻水,衬以楼阁台榭,在冬季雾气的笼罩下,便似是一座云海间的蓬莱仙岛。
因而,瀛台南面立着雕槛秀丽的一座楼阁,又被成为“蓬莱阁”。
每逢举办冰嬉活动,宫中各位贵人、以及世家贵族,都会在蓬莱阁二楼上,品茶、赏景、看冰嬉。
现下冰嬉尚未开始,楼阁上贵人们也大都未到,宋珂谁也不认识,却先见识了一番奇绝的雾凇美景。
岸边树木银装素裹,轻盈洁白的霜雾凝于树枝上,宛若琼花仙树,雅致清新。透亮的冰面在暖阳光辉的折射下,银光闪闪,一眼望去,天与云与水,上下一白。
真是人间仙境呐!
宋珂由衷的在心底里叹了一声。
她一面品着金桃蜜饯,一面自顾自赏景,潇洒自在胜似个活神仙。
冰面上,一群年轻女郎盈盈袅袅结伴走来,她们挽起高髻,着短衣,窄衣袖,踩靿靴,与往日的长袖宽袍格外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