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看上去也是真货的弓：“那也是你朋友的弓吗？”
Legolas 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是要哭了，也许是想念着死去的朋友，那双蓝眼
睛里折射出水一样的光。Aragorn 开始后悔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Legolas 摇了摇头：“那
是我的弓，我接到那柄剑的时候送给了他。可后来??它又落到了我手里。”
Aragorn 沉默地看着那个金发的头颅在自己的肩畔垂下，厚厚的毛线帽下那张脸是那么
的小，他并不善言辞，他所掌握的植物学知识对安抚人毫无帮助。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那
个头颅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像一个朋友——或者一个长辈那样顺着他的长发抚摸他的头和
背，可他又担心冒犯这个看似亲和的原住民男孩。他不敢问“为什么这东西又落到你手
里？”他甚至不敢提到那棵树，尽管他打算今天就去看那棵树。
又过了那么一阵，Legolas 拿走了他握着的剑，又挂回了墙上，他转过头拍了拍他的肩
膀：“好了我的朋友，整理你的东西，早餐后我就带你去看那棵树。”
植物学家本能地几乎立刻忘记了那柄剑和倒霉的死去的朋友，他的心飞去看那棵树，
他希望了解细胞的变异与环境适应性，并且希望能够保留一片白树上的叶子或者花——那
上面也许会开花。他的研究经费足够支付这部分费用，他不会吝啬，并希望可以让眼前的
男孩过得容易些——男孩的背影是那么瘦，他每天大概只吃森林里的菌菇等植物，并且好
像永远没有足够的取暖设施。那不太厚实的绿褐色外衣在这种天气实在太单薄，而包裹着
修长的腿的裤子已经褪色。他过得实在称不上好，Aragorn 想，他愿意为他配合研究的部分
付出一整年研究经费甚至更多，他值得更好的——他的确触动了他心灵的一部分，Aragorn
想对他的慷慨帮助回报更多，甚至超越回报的概念。
但是 Legolas 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为提供的一切收取费用，在 Aragorn 走到树下并且询问
需要支付多少费用的时候，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张大了。“什么？”他那么惊讶，嘴唇颤动
着，“不，不需要那个??”他又局促地摸了摸白树的树干，然后仿佛鼓起勇气似的：
“去拿你需要的。”
“你就是这么为你的朋友看守树的？恐怕最后连一片叶子也剩不下啦。”Aragorn 用打
趣的口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简直没弄懂这孩子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然后他看到 Legolas
突然伸手指着树枝：“开花了。”Legolas 的手顺势搭在他肩上，Aragorn 看着那双蓝眼睛
里涌出的喜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花了不知几秒才把眼光转向他所关注的树，白色的
树枝上，一朵白色的花已经展开花瓣，即使用最刻板无华的眼光去看，那朵在冬日盛开的
白色的花，也非常美丽。
Aragorn 几秒钟之后意识到，他和年轻人的手都搭在对方的肩膀上，他们距离那么近，
他可以感受到风吹起 Legolas 的金发扫过自己的耳畔，似乎他只要一用力就可以把这衣衫
单薄的年轻男孩拉到自己的防风衣里——Legolas 在这时转过头来，蓝眼睛闪着极为惊人的
光，Aragorn 有那么一瞬间闹不懂他是不是要哭了，下一秒他的嘴大大地绽开了笑。一个正
常人为了白树开花这种事情笑成这样简直诡异，即使他们当中有一个应该为此兴奋也该是
植物学家不是吗？Aragorn 还没来得及在“帮他挡风”“他要哭了吗”“他干什么笑成这
样”的思维跳跃中回过神，就被 Legolas 反手抱住，年轻人用金发蹭着他的脸颊，双臂那
么用力，似乎透过他们之间的衣物都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从陷入紧实拥抱的身体中源源不
断地传来。
看来他的确不那么冷，Aragorn 无奈地摸了摸那金色的长发，就像看起来那样柔滑，他
等对方从花开的兴奋中安静下来。
Aragorn 想在之前的近四十年的生涯中，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站在时光的间隙里
——连时光在那一刻都是静止的——抱着一个诡异的原住民男孩，站在一棵如此罕有的植
物面前，内心却无比平静，甚至没有去摘取样本的欲望和冲动。他一直以为他会一辈子奔
波在“细胞”还是“形态”，“实验室”还是“野外”，“微观”还是“宏观”这些相对
又相交的概念里，寻找根本不存在的、无论如何都不完善的平衡。他从未想过在所执着追
求探究的事物面前可以如此平静舒适，他甚至不能追究原因。他不能思索不能追究原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