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agorn 看了一眼精灵的表情，然后继续往下滑，Legolas 把小孩子放到地上，自己也
跟着坐下来。坡下是混乱的枯枝和倒塌在泥水中的树，Aragorn 的防风服在一瞬间就和泥水
混成一个颜色，很快他的身影就隐没在下方。
精灵在等待的时间内听着周围树木哭泣的声音。这里的森林受到了重创。空气越来越
湿，山雨欲来，会冲走更多的土壤，会有更多树木倒塌。
Aragorn 在十分钟之后灰头土脸地爬了上来，他的头发与汗水和泥土混在一起黏在脸
上：“有车翻在了下面，我需要工具。”Legolas 伸手抓住他的手臂，Aragorn 的外套不见
了，手臂上蹭着暗色的印记，Aragorn 摇摇头：“这不是我的血。”
Legolas 将怀里的小孩抱紧了一些：“让我下去。”他想放开小孩，Boromir 愤怒地抓
着他们两个，Aragorn 低声说：“孩子母亲的腿压在了车里面。” Boromir 没说要等救援队
的话，他只是伸手往孩子的头上揉了一把，Aragorn 看着精灵的眼睛说：“你留下照顾他，
不然他会哭。”精灵摇头，他的牙齿陷在嘴唇里，薄薄的嘴唇上有一道血丝。Boromir 抓
过孩子粗鲁地用手臂包裹住他的挣扎：“他以后还有很多哭的时候。”
Aragorn 不再坚持，海盗逻辑残酷而现实，他看了老友一眼，拿着工具向下方跌跌撞撞
地走去。精灵跟在他身后，动作轻盈而谨慎。
他们在几分钟后回到下面，Legolas 看到 Aragorn 的防风衣盖在一个人身上，而那翻掉
的车则整个覆盖在她的腿上。泥土是湿的，不知道是血还是海啸后的海水。Aragorn 毫不犹
豫地跪了下来，打开工具箱。
日本女人发出不明所以的呜咽，但是不是出于对眼前两个陌生人的防备，她似乎已经
放弃怀疑，他们也无法沟通，反正事情不可能变得更可怕。
Aragorn 尝试着用换轮胎的方法撬起车，但是泥土太过松软，Legolas 用手撑住那工具
的边缘，他力气比 Aragorn 想的还要大，可精灵也无法帮他在这样松软的地面撬起车子，
Aragorn 不敢硬来，一旦车滑动造成二次伤害，这濒死的女人显然会一命呜呼。对于一个受
此重伤的人来讲，这女人是太安静了些，她偶尔发出的喘息和呜咽才证明她还活着，
Aragorn 掀开盖着的外套，Legolas 看到过度挤压的伤口摇了摇头，他们都知道再也拖不下
去了。女人看到两个外国人的眼神，然后她突然开始动了，她努力地抓住 Aragorn 放在地
上的工具箱当中的小刀，掀开了身上的防风服，用颤抖的手交还，还尝试着点头想做出鞠
躬致谢的动作。Aragorn 和 Legolas 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女人手里的刀抵在被压住的大腿
上。
“不！”Legolas 再次伸手想徒劳地顶起汽车，女人的眼睛里充满了眼泪，她向着山坡
上方看，流泪，然后加快手中的速度。Aragorn 的灰眼睛里带着悲悯与一点无力的绝望，为
眼前想为孩子而继续求生不惜割断自己的腿的母亲，Legolas 感到跪在地上的膝盖被血水和
冰凉的泥水浸麻，而他全身都被 Aragorn 那双灰眼睛里的神情弄得和腿上的感受一样。他
回到几百年前的战场，他们举起刀剑，但是只能劈开无形的风。
“我不会魔法，也不懂治疗。”Legolas 摇了摇头，他想用颤抖的手去帮助那倒霉的女
人，但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可以做得更好，“余震很快要来了，也许来不及。”他的眼睛
移动到树枝的颤动上面，他祈祷女人不懂他在说什么。他曾经用刀剑斩杀过无数黑暗生
命，但是仍对直面他人伤口感到痛苦。
“还有大概多久？”Aragorn 突然开口。他已经沉默了许久，出声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他
声音无比沙哑。“几分钟，”Legolas 闭上眼睛好像听着风中的声音，“我不确定，但是很
快，也许 2-3 分钟的事情。不会很大。”他张开眼睛的时候看到 Aragorn 伸手摸了摸地面
的松动程度：“不，这太冒险。”
“车一旦滑动会对她造成二次伤害，就没办法了。”Aragorn 看着精灵，Legolas 似乎
比他想象的更了解他，他头一次感激那仅在 Legolas 生命中真实存在过的百年，他不用解
释他就全都明白。
“我来推车。”Legolas 想起身，Aragorn 阻止他：“不，你动作比较快，你来帮
她。”
Legolas 不再说话，女人还在自己的腿上刻着。她拼命自救，喉管发出疯狂的气声，
Legolas 伸手阻止她的时候 Aragorn 冲坡上吼让 Boromir 带着孩子远离滑坡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