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灵伏在桌子上,无精打采地叹了口气。
转眼放学,许安宁和姜灵说好了这段时间由她接送她上下学,在这方面姜灵是拗不过她的,只能答应。她看了眼身边的江酌,仍在低头做题,似乎一点准备走的意思都没有。
姜灵拽了拽他的衣角,放声:“江酌!”
音量不低,江酌终于把笔放下回头看她。
【今天我妈妈来接我,我们一起回去吧。】
江酌把她拽着的衣摆抽回,淡淡答:“我有脚,自己可以走回去。”
这和有没有脚有什么关系吗?
觉得他在无端曲解自己的话,姜灵的小性子也上来了,她索性趴在桌子上,刷刷刷写了一行字,把纸条丢到他面前。
【你不走,那我也不走。】
江酌扫了一眼,无动于衷地继续做题。
姜灵也不服输,说赖着就赖着。
窗外的天渐渐沉下,她恍恍惚惚地觉得,这一瞬间她和江酌好像又回到了开学不久的那段时光。
她也是这么耍赖地留在江酌身边,同样受了伤。
那会儿,她对他说,以后有她在,他就不会再一个人走,一个人回家了。
她确实做到了。
不久后,他们就要上高二了,再之后就是高三、高考。
姜灵眨了眨眼睛,她和江酌,会一直这样无时无刻地在一起吧。
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呢?
她熬了那么多年,从苦难的日子里出了头,费劲心力跨过万水千山重新来到他身边。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得了她了。
“行了,”
江酌终于盖上书本,抬眼望她,眼里净是无奈,“回家了。”
姜灵望着他,莞尔。
在感情方面,她不是江酌那般迟钝,但也绝不是凭着一腔热血就肝脑涂地甘愿奉献一切的人。
她能感受到那封闭外壳下的柔软。
纵使他什么也不说,她也明白。
这是值得的。
许安宁的车在校门外停了好一会儿,这才见到那两个孩子一瘸一拐地出来,她赶紧下车,江酌正搀着姜灵的一只胳膊,明明自己都走得够呛呢,许安宁看在眼里,心疼地上前,“小江你先上车,我来扶。”
俩人这才一前一后地坐进了车的后座上。
小车启动。
姜灵望向车窗外,外边是一片明媚的艳阳天,那几场雨后,气温在不知不觉爬高,正午时分穿着两件都会感到稍许闷热。
夏天似乎真的在悄悄逼近。
她回头,一旁的江酌坐在靠窗的另一边,和她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也在默默看着窗外。
他在想什么呢。
“姜灵,”他终于把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姜灵应声抬头,见他认真地望着自己,“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赵老师的话。”
他把目光落回了自己的膝上,声音小得需要姜灵再靠近一点才能听见。
“我觉得,物化地也挺好的。”
姜灵不敢确定自己所听到的,艰难地凑上前,【你说什么?】
“你别激动,”江酌见她腿脚不便,出声安抚,“我说,我认真思考过了,选地理或许更适合我,从各种角度来说,都适合。”
他抬眸,身上没有了上午的萎靡感,眸色变得泰然顺和,“这是我认真思考过后得出的结论。”
姜灵梗着一口气在胸间,上不来下不去,直把眼圈憋得泛起红。
“姜灵,后天你来我家,拿一下你的外套吧。”
见她的眼神转变为不解,江酌淡淡道:“崔熙远给我的。”
-
回到家,姜灵向着崔熙远进行了一通短信轰炸。
她气得没法冷静思考。
崔熙远居然骗了她,她早该想到,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班上的座位是哪儿,怎么可能帮她把书包收拾好。
唯一的答案就是,他遇上江酌了。
姜灵不知道崔熙远对江酌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只能在原地干着急地向他发送消息,迫切得想要得到他的回答。
终于,崔熙远回复了。
崔熙远:想我了?
姜灵:你那天是不是见到了江酌?你跟他瞎说了什么?
崔熙远:是见到他了,不过是让他帮你把外套送回去,怎么了?
她早就把外套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不用再多问,崔熙远必然是借着那件衣服添油加醋了。
姜灵放下手机,懊恼地捶了一下额头。
屏幕再次亮起。
崔熙远:他对你很重要吗,这么着急。
姜灵冷着眸回复。
——是。
-
江酌在沙发上坐着,只感到浑身上下每根骨头都在颤抖,都在发胀发疼。
江寓林见儿子呆坐着有好一会儿,忍不住到他身旁坐下。
他无言地揉了揉江酌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