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们陛下最好看。”他如此道。
听到这句话,伍庭往另一方向微微侧脸,嘴角噙起一抹不明显的笑意。
远处砍树的几人:“……”
*
这晚,久时构抱着一卷船舶图纸去找陛下,远远就看到陛下的屋子里灯火很亮,似乎站了许多人。
刚走到门口,兰牙从一旁冒了出来,将他拦住。
“别进去。”她说。
久时构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兰牙追上来,“我让你别进去你就不进去了?”
久时构脚步不停:“和你没关系,我看到陛下给我打手势了。”
兰牙跟在他身边,边走边说:“阿久哥哥,你……”
“阿久?”久时构忽然站住,居高临下瞧她,“不是无名吗?”
兰牙道:“以前想着你早晚会死在我们手上,唤什么名字都不重要,如今却不一样了。”
久时构觉得有意思,“哪里不一样了?”
兰牙迎着他的直视,戏谑道:“你差点儿成了我们的皇后。”
噗——
久时构没绷住笑了,“你还记着呢?”
兰牙:“岂敢忘怀?”
久时构:“……”
“不过你若是成了皇后也不错,”兰牙说道,“史上只有过女皇帝,却从未有过男皇后,你若成了,也算千古第一人,只是诞不了龙子,有些可惜。”
久时构听她越说越离谱,“你这丫头,看不出来懂得还挺多?你对搞基接受度这么高吗?”
“搞基?”
“断袖分桃之癖。”
“哦,”兰牙懂了,“这有何接受不了的?军中除我之外全是男子,陛下不许人奸.淫掳掠,营帐间便生出许多男风,从前打仗时或许没兴致,如今在岛上,我还撞见好几次……”
“诶诶,”久时构连忙打断她,“你一个女孩,怎么偷看人家文明交流呢?”
兰牙灿烂笑了笑。
久时构忽然想到什么,“那你家陛下……难道也?”
“我不告诉你。”兰牙道。
久时构被她勾起兴趣,“听说你家陛下曾有位红颜知己?”
兰牙眨眼,“你说我?”
久时构:“……除了你呢。”
兰牙想了想,“那就只有你了。”
“不是我,”久时构说,“史书上说你家陛下回朝奔丧的时候身边有一女子陪同,异常貌美……你干什么?
久时构说到一半,就看见兰牙脸上泛起一片绯红,脸色前所未有的娇羞。
只听这女孩道:“那就是我了。原来史书上的我是个异常貌美的女子。”
久时构想说像你这样每天喊打喊杀也算女子,幸好求生欲尚存,话到嘴边活生生被他憋了回来。
兰牙说:“当年我在山里捡到陛下,他替我杀了父亲,我治好了他的伤毒,那之后,我便随陛下一同去了国都,再后来,陛下起兵造反,这一路除我之外,并无其他女子陪同,不是我还能是谁?”
“所以陛下是在回朝奔丧的中途受了重伤?”久时构总能抓到关键。
兰牙上下唇一合:“几乎死掉。”
“为什么受伤你知道吗?”久时构问。
“不知。”兰牙道。
久时构:“你没问过?”
兰牙:“问过,陛下不肯说。你最好也莫要问,过去我每提起这事,陛下脸色总十分难看。”
久时构揶揄:“他脸色不是一直都很难看吗?”
兰牙边走边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夫人刚过世没多久,陛下心里肯定不好受。”
“夫人是?”久时构没听过这个称呼。
“太后。”
“太后过世了?”久时构问。
兰牙低低‘嗯’了声,“我们上岛前不久接到丘黎来信,太后病薨。”
“此后,陛下便与我一样,是没有父母的孩子了。”
她说这话时神态轻松,甚至故意加大了动作幅度,仿如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家伙。
但久时构还是听出了一种失落,忽然他意识到,这种失落不是源于兰牙,而是他自己内心像被沉重石块压得透不过来气,他幡然醒悟到,他自己也已经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
“夫人是一个很好的人,”兰牙说,“陛下刚带兵打仗那几年,我年纪还小,陛下便让我陪夫人住,那时夫人常给陛下写信,驿站送不出去,但夫人依旧会写,什么都写,上到朝中局势、门阀暗斗,下到小院轶事、红果白鱼,只要发生了一点新鲜事,夫人定会记下。等过了几年,陛下打仗途经丘黎时,夫人便将这些信交给陛下,陛下一直带在身边,不过这次上岛之前被海水淹没了。”
不知为何,听到信没了,久时构心里居然感到一股空落,就好像丢掉的是自己珍藏多年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