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陛下的面,午兰没敢抬头看他。
久时构难以相信,他也说不清为何此刻他心里只希望这一切是误会,“可是午兰……哦不兰牙,你不是说你爸爸是被陛下杀的吗?”
只听伍庭泠泠道:“她倒是什么都敢告诉你,她还说朕什么了?”
久时构怔然。
先前午兰说她主人长得凶神恶煞,提着一把剑,喜欢到处砍人,于是久时构在脑海里将其想象成类似于传统年画里的门神,而今猝然发现门神竟然是陛下,久时构一时五味杂陈,喉咙发干。
午兰一手背在身后,做了个摆手的动作示意他别说。
久时构一口气哽在嗓子里,嘴巴张合几次,终于无声地沉寂了下去。
伍庭视线森森扫过地上跪着的人,“自己去领罚罢。”
午兰立即俯首,拜谢了陛下。
就在她转身起来的刹那,久时构分明瞧见这丫头居然朝自己眨了下眼睛。
只是还不等久时构反应,她便已飞快掠上了山。
伍庭转过目光,“你为何骗她唤你无名?”
前天他率军去山腹时,曾召见过兰牙,彼时兰牙说她在岛上杀了一个叫无名的外来客,当时他还有些诧异,只以为风浪又卷来了谁,却没想到无名竟是眼前之人。
“我没骗她,”久时构回答道,“只是她自己喜欢这么叫,反而是她在骗我,她明明说她叫午兰!”
“她不想让你知道她的身份。”
“为什么?”久时构不解。
“只因她有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子。”
伍庭抬眼越过久时构,往他身后看去,只见鲁南单手拎着一个野人从树林里走出来,桥东手里提着从野人手里抢回来的包袱。
一见到陛下,两人像是突然被点醒了什么,两声‘噗通’径自跪了下去!
“陛下吩咐属下寸步不离保护先生,方才一时冲动,竟忘了……竟忘了……属下甘愿领罚!”
这时,临姜拖着一根长长的木头吭哧吭哧从山上下来,刚拨开草丛,恰好撞见这一幕,他甚至来不及去想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当即扔了木头也跟着跪了下去。
后面跟着下山的将士猝不及防撞上前面的人,忙不迭停下脚步。
眨眼间,山脚下乌乌泱泱跪了一地人。
伍庭剑眉一横,“朕几时让你们跪了?都给朕起身!”
久时构大气没出一声,只见地上这群甲胄之士纷纷站起,伫立一旁,静待陛下发令。
“将杉木运回营地,不得耽误!”伍庭手指一挑久时构,“你随朕来。”
第17章 反派越来越美了
伍庭负剑站在一棵树下,一身白衣犹如空中飘来的雪,干净得不染凡尘,如瀑青丝垂及腰间,身长玉立,眼尾微扬,似有千般忧愁,却分外坚毅。
他的视线投向远处,久时构的视线投向他。
静默半晌,伍庭才缓缓转过头:“你让朕下山来见你,可是有话要说?”
久时构从来没见过像陛下这样极美却不乏阳刚之气的男子,一时不察竟看得痴了,连陛下唤了他一声都没听见。
“你在看什么?”伍庭打量他一眼。
好在久时构还算见过世面,并未耽于美色,很快回过神道:“哦我昨天带鲁南和桥东在山腹挖了几棵桃树,离土瞬间全部枯死,可是我们早上起来一看,桃树却又完好无损地长回土里,连昨天挖的坑都被填平了。还有一件事——现在已经是老历五月份,就算山腹地处阴凉,这时候也该长新桃,而不应该开花。”
久时构一口气说了一堆,可伍庭听完叙述后,只是淡淡道:“你所说之事,兰牙已告知朕了。”
“……”
伍庭:“关于此事,你有何见解?”
久时构:“我从树西那里套到话了,这桃林和系统有关。”
“树西是谁?”
“……”
被您老人家砍了那么多次,居然连人家名字都没记住……
伍庭视线微微扫过他,“树西是何人?嗯?”
“猫头鹰。”
“原来如此。”
久总裁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只见他从衬衣口袋上取下一支他昨天别上去的桃花,花瓣仍和刚摘下来时一般鲜艳,瓣尾染着淡粉的渐变色,仿佛仍有生命在其中生长。
伍庭自然注意到怪异之处。
倘若桃花离土即死,缘何此人手中这支还活着?
伍庭皱眉,心道这人果然心思细腻,竟特意带了支桃花回来探究。
他刚想从久时构手里接过桃花,久时构却主动将桃花递上前来:“陛下,送你。”
伍庭:“……”
久时构也愣了一下,他第一次在陛下脸上看到这种迷茫的神情,就像是放学路上被人塞了一包糖果的小孩子,不知该接还是不该接,抑或说想接却不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