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琰前脚跟离开朝华宫,惹了六公主生气,转眼间孩子就发病了,这厮还凑巧跟着朝花去了长公主宫里,他的不在场证明也有了,自己还徒增了对他的信赖。
这件事要真的是他在幕后推动,几步棋下得环环相扣,心机可谓深不可测呐。
萧琰被她一激,不怒反笑,“我就是来看看公主,怕公主到时急于脱身,反咬我一口,果然被萧某猜中了……”
空气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哨声,寻常人根本听不见。
萧琰话没说完,神色忽然大变,重新戴上遮面巾,“看来,有人着急审你,公主很快应该就能出去了。”
他足下一发力,轻松地拔地而起,在墙壁上点了几下,几个起落之后,人就不见了踪迹。
怪了,这冷宫难不成也有密道,他是从哪里出去的?
朝花望着空荡荡的头顶正在感叹路在何方,就听见外面响起拆锁链的声音,大门被人推开,脚步声由远及近,又走进来一个熟人。
“朝花公主。”掌禁司的刘如海笑得十分牵强,这破事还是落在了资历最浅的他的头上。
朝花招招手,刘大人乖乖凑了过去,她拢着掌心附耳道,“我饿了,能不能让人送点吃的来?”
刘大人站直了,连连咳嗽几声,“外面的侍卫听着,大人我要连夜审问,现在腹中饥渴,快点送点吃的喝的过来!”
朝花喜滋滋地比了个心,吓了老刘一跳,“公主啊,万万不可。”
“什么不可?”
“您这不是喝酒划拳的手势嘛,我可不能坏了名誉,让人送酒进来啊。”
朝花无语,伸手捋了捋散开的头发,装作不在意地摸了摸那枚特制的簪子,取了下来。
“五公主啊,您怎么和这事扯上了关系?”
几次接触下来,刘如海对朝花的印象甚好,此刻看着她饥不择食地往嘴里胡塞海塞,多少有些心疼。
“哎呦,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咳咳咳咳咳,公主您慢点吃,说话都听不清了。”
“好好好,你问你问,我好好答。”
几炷香的功夫后,刘如海让人搬了张小马扎,巴巴地坐在朝花的面前。
“所以,您看这就是个意外?”
“那倒不敢说,六公主情况有多严重?”朝花打了个嗝儿,刘如海赶紧又奉上一碗热茶,她皱皱眉,大晚上喝浓茶容易失眠,而且,这茶水又不好测毒。
刚才吃的东西她也是极力邀请刘大人和她一起进食,倒不是她想拖人下水,主要是被毒药吓怕了。
“六公主昏迷了一会儿,一个时辰前就醒过来了,身上的红疹子逐渐退了些,人也精神了。”
刘如海摇头,太医开的全是清毒下火的方子,虽然见了点效,却让皇后牢牢抓住了“清毒”这一点,一口咬定有人下毒,掌禁司不得不硬着头皮调查下去。
见公主不喝茶,他又让人送来一盏清水,朝花隔着笼子接了过去,漱漱口吐了。
“既然六公主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病症,娘娘干嘛这么紧张?”
刘大人欲言又止,脑门上流下几滴汗,悄悄起身,压低嗓门和她说道,“听说,卫大人那里查出点东西,近来皇上和公主们的膳食都要特别加以小心。”
“什么?”朝花被漱口水呛了。
“哎呀,细节我也不知道,总之,今晚卫大人赶去祖庙,找皇上禀告去了。”
刘如海拿起衣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又重新坐回小板凳。
卫大人?朝花呆了呆,难道是大驸马那个案子有新发现?
刘大人又不敢说更多,便借着此次来大牢里公干的机会,打算和五公主再讨论一下第三案的案情,还没开口说上两句,就听见屋外有人高喊着,“传圣上口谕,请朝花公主回宫歇息!”
马扎还没捂热,他略带遗憾地看着朝花伸了个懒腰,一个骨碌起身。看样子皇上已经得到了消息,立刻就来保护小棉袄了,足可见,皇上对于五公主是真心关怀。
五公主拍了拍裙角上沾着的干草渣,又拍了拍刘如海的肩膀,“刘大人,今日雪中送炭的恩情,我记着了。”
老刘立刻拘手站好,恭送五公主回宫。
等她乘着八人大轿回到栖霞宫,看见知春站在门外相迎,见她眼眶泛红,朝花夸张地打了个哈欠,“我困了,要去睡觉先,咱们有话明天说。”
知春也只好由着她,换衣沐浴后,房间里的闲杂人等都离开了,朝花躺在床上,拉下被衾,目光凝视在房梁上的某处,“秦九,你在吧。”
半响,一个带着哈欠声的“在”晃晃悠悠地飘了下来。
“你出宫去吧。”
“呃?为何?”
“最近宫里不太平,我怕你留在这里,万一被人发现了,会怀疑你是疑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