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妃死了。”萧琰收起目光,语气平静,就好像在说一件和他不相关的事情。
朝花悚然一惊,望向他,忽然不知说些什么。之前皇上和知春都和她提起过萧琰的身世。他母妃是被雪国国王从敌国掳来,因为生得玉面芙蓉,光彩照人,被国王留在了宫中,诞下儿子后被册封为妃。
可萧琰自从出生就因为男生女相,被指责为女乱星降世,有颠覆朝纲之命,被皇上冷落,连带着也连累了他母妃,甚至有人怀疑他的生父并不是国王。
似乎所有人都料定,像他那样的孩子是活不长的。
萧琰淡淡一笑,“杀我母妃的人就快要登基,我等不及了。”
他也曾经天真地以为,自己是个灾星,离母亲和祖国远一点,就能庇佑家人。只可惜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错了,想把他赶得远远的人,想置他于死地的人,并不是在乎国家的命运。
朝花的眼睛里有水光闪动了一下,赶紧拉起衣袖掩饰地擦了擦鼻子,“我们快走吧,抓紧时间。”
萧琰点头,扶她进了轿子,霜叶被留在了栖霞宫。
轿子到了皇宫门口,又换了驶往宫外的马车。
离开宫门老远,萧琰悄悄上了马车,坐在她身边,看向她澄澈的双眸,“公主,萧某想问,你为何如此信我?”
朝花蹙起眉,这话听起来不是表面的意思,“什么意思?”
“原先的朝花公主相信萧某,无非是因为我们在宫中一起长大,如今的朝花公主,又是因为什么?”
朝花小脸一白,“你,你,你什么意思?”
萧琰叹了口气,“萧某不想在这个时候提醒公主,但大都督可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公主要是被我问一句都这么紧张,萧某担心你过不了那一关。”
朝花眸光一转,“我是谁并不重要,皇储这个身份才比较重要。”
萧琰的神色间有些异样,低声道,“公主万事小心,萧某一定护得公主周全。”
马车忽然一个急刹车,朝花猝不及防,嗳呦一声跌进萧琰的怀里。
他的气味瞬间漫天盖地,包裹住了她的世界。
噗通,噗通……
耳朵里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声,她狼狈地就要往外爬。视线倏地被一个宽阔的胸膛挡得死死的,萧琰的双臂微微用力,将她圈在怀中。
朝花的脑子一嗡,弦断了。
过了许久,耳边一阵痒痒的风,萧琰的嘴唇贴在她耳边,喃喃细语道,“公主,你若是能等……”
他突然咬紧牙,把后面的话收在了唇齿之间,缓缓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朝花猛地抬头,四目相交的瞬间,感觉到萧琰的身体僵了僵,把头转向别处。
“公主,是萧某孟浪了,请公主见谅。”隐忍着,压下所有的情绪。
看着他脖子上清晰可见的血管,朝花脸上顿时泛起红霞,眼睛用力地一闭,仿佛是下定了决心,飞快地仰起头,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天啊,理智和羞耻心同时落回了身体里,脸烫的像发烧,她捂住脸,打算抽身就逃。
萧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精致的眉眼染着红晕。眼中星光渐暗,俯身下去,托起朝花小巧的下巴,含住了她的唇瓣。
脑子轰的一下空白了,朝花只能感觉到他的嘴唇薄薄的,凉凉的,心脏也不跳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听见头上萧琰喊她,带着点笑意,“公主,要下车了。”
朝花木木呆呆地应了一声,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头放在了他的肩上。
“啊——!”惊叫一声,萧琰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哭笑不得,“公主你现在不能喊,不然咱们今天就白跑了。”
朝花被他捂着嘴,小脸涨得通红,乌黑的眼珠子像葡萄一样,长长的睫毛扇了扇。
萧琰慢慢把手移开,“好些了?”
五公主忙不迭地点头,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深吸一口气,“我去了。”一掀帘子跳了出去,忘记霜叶没跟在身边,车夫没来得及摆好下马凳,脚下又有些发软,一屁股就要亲上地面。
半空中忽然伸出一只手捞了她一把,稳稳地又把她扶起。
“我,我自己能走路的。”朝花的声音小得像蚊子,扭捏了一下。
萧琰笑了笑,放开手,就看着五公主一溜烟跑了出去。
马车停在乌漆麻黑的一条小巷巷口,朝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口气冲到了巷子的尽头,一道斑驳的大门横在她面前,门口两侧还蹲着两个破烂的石狮子。
看起来很像一处荒废的大宅。
不知道什么时候,萧琰站在她身后,神色淡定,“就是这里。”
这是一处凶宅,几任主人接二连三地暴毙,再也没人敢住,就空置在这里,此时院子里黑灯瞎火的,门口挂着的红灯笼是破的,夜风中呼啦啦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