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位公主在皇上眼中,各个视作珍宝,言语和赏赐上从未有过偏袒,只不过四公主和五公主的性子清冷一些,不喜与皇上亲近。
以上,翻译成大白话,就是皇上是个完美的国君,夫君,和父亲。
寒梅提了一嘴,五公主与皇后的关系略微僵硬一些,非传召从不去觐见,知春没让她多嘴继续说。
朝花咬着笔,看着纸上的内容陷入沉思,当朝皇帝勤政爱民,又不重男轻女,除了命里克妻,似乎找不出什么缺点。
不过自己在宫里势单力薄,虽然眼下还是锦衣玉食,但是没娘疼,也没亲生姐妹照应,更没有母族势力在背后支持。
思绪百转千回,她想要继续待在这皇宫里,除了明哲保身,还是要先找个靠山……
“呸呸呸!”
忽然间嘴巴传来一阵苦味,朝花才惊觉自己把毛笔头含在了嘴里,赶紧起身,端起桌上一盏冷掉的茶,倒入口中咕嘟咕嘟漱着口。
“呵——”
一声轻不可闻的冷笑从头顶传来,夜太深,这声轻笑倒像是个错觉。
朝花的后背刹那间根根汗毛直立,脖子僵直,活像被蛇盯上的青蛙,颤巍巍地抬头一看。
嗳?大梁上什么都没有。
怪了,难道是神经太过于紧张,还是皇宫里飞进了猫头鹰?
她怪叫一声,跳到床上,拿被子蒙住了头。一片黑暗中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房间里细微的动静。
黑夜宛如浪潮一般涌来,四下寂静无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朝花想起今晚她顺口提了一句关于宫里前两案的事,知春明显一脸难色,迫不得已,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
大驸马和三驸马二人,上个月在宫中发生意外而暴毙,两人之死前后相隔不过十日,皇上震怒,令掌禁司尽快破案。
前两桩案子还悬着,如今又轮到了二驸马,宫里人私下里嚼舌根子,说当朝公主洪福齐天的命太硬,克夫。
如今因为掌禁司尚未破案,三位驸马连入殓都没法办,尸首还停在宫里。鬼鬼怪怪的传言四起,小丫鬟们在晚上走夜路都害怕。
知春说罢,借口说在夜里说死人之事晦气,朝花想着明早要见皇上,就没来得及细问。
她拉起被子偷偷往外看了一眼,房内烛火幢幢,香烟缭绕,安静非常。
刚才那一声应该是她听错了。
“公主?”知春在外面唤了一声。
“没事。”
她知道世上是没有鬼的,多数都是人吓人罢了。松懈了下来,又思索起最近两次开天眼的遭遇,好像没发现有什么特别规律,只好等到明日再议。
宫殿外响起了厚重绵长的报时钟声,子时以至。
朝花的眼皮重得像石头,到底还是没抵抗住困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她醒来之后,特地盯着房内每一个宫女仔细地看了又看,奇怪,没有再出现什么异常的画面,昨晚也没有发梦,难道那个开天眼的功能是临时的?
摇摇头,乖乖坐下用了早膳,吃饱后发了会儿呆,被宫女簇拥着换好了正宫装。镜中的小美人云堆翠髻,娇靥如花,害她忍不住抱着镜子欣赏了半天,笑得嘴都合不拢。
何潇潇的妈要是看见了闺女出落成这副模样,估计半夜都能笑醒。
“妈……”
嘴唇忽然间翕动,她不自觉地叫了一声,心头被针扎了一下,瞬间一冷。
她知道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在这里没有人是她何潇潇的亲人,只有她自己可以依靠了。
沾上眼泪的手绢被紧紧地捏了起来。
昨日她醒来后,太医就已经把复诊后公主的病情禀告给了皇上,说公主受了些惊吓,有离魂之象,心神紊乱,让皇上提早有个准备。
知春想好了,决定陪着她一起进殿,防着自家主子在殿上语出惊人,惊了圣上。
知春,寒梅和霜叶三个女官,原本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她们都是朝中大臣的庶出女儿,比普通女官的身世要高出一头。
虽然当今圣上带头倡导一夫一妻制,但下面的大臣到底还有几个守不住的,偷偷找了外室,这些孩子都入不了籍,但多数都在本家抚养到七八岁的年纪。
若是女儿就送进宫来给公主做伴读,生了儿子就送给太子,也算是大臣们给皇上赔不是。
皇上毕竟仁心宅厚,口中批评几句也就算了。这些庶出的孩子们,和本家多少也有些往来,皇储们也会重用这些人。
但知春却和她们两个又有些不同。
她爹在她娘分娩的当天意外暴毙,她爹的正室就把夫君致死的罪过怪到她娘和她头上,根本就不认她。她娘一个人养不活她,很小就把她送进宫里给嬷嬷带大,只是在入宫检查时,籍贯上记录了她父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