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那我试探一下?”
“……”
炎烬抚抚眉心:“清横,你给我进屋睡觉去。”
“哦。”清横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抓狂了,沉闷点了一下头,慢慢往屋里挪,挪了会儿,倚在门边回首,“今天还没擦拭呢。”
“不擦了,你自己洗澡去。”
“哦。”剑灵又走了几步,再回头,“你不是说要买书吗,今天岳爹看的画本好像很有意思。”
炎烬想想是自己不对,不该乱发脾气,尽量让自己心情平复,放缓语气:“好啊,他看的什么书?”
“我也不知道名字,只看到上面的画。”清横把那图画细细描述了一遍,问他,“买吗?”
炎烬捏紧手,露出个狰狞的和善笑容来:“去--睡--觉!”
“哦。”清横终于不再说话了。
炎烬站在外面吹了好一会儿风,明天就要跟岳肖寒讲清楚,尺木山绝对不许岳爹再上来了!
吹完风后推门走进去,没看见清横。
听到院中流水声,原来清横又出来了,他方才神游天外,压根没注意。
连忙走出来,但见清横正在井边拿着水桶往身上淋水,衣衫全搭在井边沿上,流水自脖颈滚落在肩,清寒月色中微微泛光。
他的手又重新捏紧:“清横,这么冷的天你洗凉水?”
要洗也是我洗啊。
清横转过身,委屈道:“我本来是想剑身跳进水桶中洗,很快的,凉水热水都没事儿,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变不回去了。”
“是……是吗?”他一转身,炎烬也转身,背对着他,“你别洗了,小心冻坏了,还是我帮你擦拭吧。”
静立了会儿,没有等到回应,他不回头,只又问:“怎么了?”
“算了,我真的变不回去了。”清横的声音很轻,“我好像……心中不平静的时候,就变不回去。”
“你有心事?”
“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水声泠泠,清横那一点说话声音萦绕入水,好似低低呢喃。
炎烬定定神:“那你不要洗太久。”
“嗯,已经好了。”水声停下,细碎脚步声慢慢靠近,炎烬回头看了一眼,又呆住。
清横抱着衣服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穿,走到他面前,那发上湿漉漉滴着水,垂在半露的肩上。
炎烬微垂了眼眸,暗叹自己彻底认输,伸手轻轻拦了一下,虽无法触碰,但能看见,清横在他臂膀前停下脚步:“怎么了?”
炎烬不抬眼,淡笑道:“清横,如果我的眼睛好了,你会怎样?”
“我开心啊。”
“还有呢?”
“还是开心啊。”
“……” 炎烬思量片刻,却觉不能再隐瞒了。
他自诩不是道德多么高尚的人,可这般情景,他觉得自己像是个偷/窥的小人。
上天可鉴,他不说真的是有缘由的。
起初想清横总是偷偷幻化人形,他觉着清横不想告诉自己他能幻形了,于是就还装着看不见。
后来清横主动告诉他有人形了,他又想,自己是因为那铁片而恢复视力的,那么他的目盲或有来由,这其中又有过什么事情呢,他不知道,所以在神力恢复前,不若装着一切都不改变的好。
而此时,这些顾虑却都抛之脑后,他道:“除了开心呢?”
清横顿了下,微蹙眉:“那我就不能做你的眼睛了,我……会不会很没用?”
“……”炎烬差一点要打消告诉他的念头了。
他极力说服自己,深深一叹,走到清横面前,往他的肩上指:“不,你还应该把衣衫穿好。”
清横低头,拉了拉衣裳:“我还没来得及……”后话陡然顿住,他愣在原地,睁大眼睛,好一会儿后,惶惶后退,“你……”
“是,我能看见了。”
清横的眼睛又瞪大了几许。
“对不起,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他想着如何解释,怎样才能说清楚自己只是不小心……
“我的样子你喜欢吗?”犹疑间,却听清横突然道。
“什么?”他那些解释还没说出,着急吞回去,差点把自己噎死。
“我说,你既然能看见了,我的样子,可是好看的?”
他听清楚了,静静看了清横一会儿,心中一松,无奈而笑:“我们清横是最好看的。”
剑灵微低头,双颊泛红,不自在地左右看:“那你能看到那盆朱砂梅了是不是,它是不是很漂亮?”
“嗯,很漂亮。”炎烬笑。
“茶具漂亮吗?”
“漂亮。”
“你再出来看看之前买的碗碟。”清横说着往外走。
“外面风凉。”炎烬要拉他,穿过他的衣摆,手上落空,讪讪收回,“不用去了,我看过了,很好看,你很有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