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断的?”
“今天凌晨,我五点到的时候就全暗了。”
“红玉呢?”
“联系不上!”
女助手边刷手机边说道:“新闻说,三十年一遇的雷电暴雨,导致山体滑坡,整座山都被封了,不让任何人上去。”
她的声音都少见的在颤抖。
“三十年一遇……”聂欣栄嘀咕着,内心不由一笑,这简直和他们之前找的各种毁尸灭迹的借口一模一样,这世上还真有报应一说?
助手们纷纷不知所措,就等着聂欣栄发号施令。
“小马、小林,你们负责想办法恢复信号。小姜、小张,你们开车去山脚,第一时间上山查看情况。”
“是!”
三天后,聂欣栄接到了前线小张的一通电话,电话内容很简单,叫他去现场。
聂欣栄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现场将成为他人生的转折点。
当他踏进那个无数个日夜在监视器上看到的城堡时,整颗心都在颤抖。
这个地方比他预想得更加恢宏、更加空旷、更加窒息。
它就好像是一座巨大的囚牢,千千万万的灵魂在这里嘶吼、挣扎、求救,而所有的声音当城堡大门一关,漏不出一丝半点。
聂欣栄抬头仰望那巨高的穹顶,看到三个小天使围绕着转圈,心中觉得讽刺无比。
小姜和小张把他带向地下仓库,远在楼梯口他就闻到一股让人作呕的腐臭味。
本能让他停住脚步,而两个助手投来的目光却逼着他一步步向前。
仓库大门之后是怎样的人间地狱,聂欣栄终其一生都没办法从这个噩梦中走出来。
五具尸体,排成一排靠在仓库的架子上,个个瞪着眼珠子,张着嘴巴,好似在对他下最毒的诅咒。
这五张脸聂欣栄很熟悉,他曾经在监视器里看他们笑、看他们哭、看他们活蹦乱跳,和那些被当做小白鼠的被试不同,聂欣栄能一一叫出他们的名字,他看过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是“人”,不是“小白鼠”。
五个活生生的人,就在他面前,死相如此惨烈。
亲临现场的感觉太可怕了。隔着监视器,聂欣栄从未有这种被深深刺激的感受,而当五官全都沉浸在一个“场”内,感官细胞接收到的东西要比监视器多上几千几万倍。
他憎恨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这种事故,不然他只需要潇洒地把善后工作交给其他部门,根本不必自己亲自面对并处理这个残酷又棘手的场面。
“组长,是我和小姜把他们搬到这里来的……”说话的小张脸色发青。
“他们本来分散在其他房间,我们……呕……”小姜话未说完,奔出去吐了。
聂欣栄捂住自己的口鼻,也起身向外头走去。
“组长,还有一个人。”小张小跑两步跟上聂欣栄,报告着。
在小张的引领下,聂欣栄看到了第六个人。
那个在监视器里笑得像个天真的小孩、哭得不染一丝杂质的男生。
男生的眼中失去了光,呆若木鸡地缩在房间的角落一动不动。他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嘴唇微颤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柯……纯。”聂欣栄开口叫他,发现自己的嗓子哽住了,声音被吃了一半。
男生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聂欣栄看了看小张,小张说发现柯纯的时候他就一直这样,和他说什么都不搭理,看着还活着,却好像死了。
聂欣栄的心口仿若被剜了一个大洞,他强忍着疼痛,摇摇头,道:“把他带回去吧。”
“那个聂组长,后来怎么样了?”听郎秋说完了八十年前实验的始末,柯纯好奇地问道。
“死了。”
柯纯无语:“……怎么死的?”
“年纪大了,器官衰竭。”郎秋简短地回答。
“他……就是人体实验的主谋吗?”
“不是,人体实验是国家级项目,科研局实验部只是下属的一个执行单位,而且这个执行单位是不对外宣的,几乎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所以说,这场实验,还有前前后后牵连到上百人的人体实验全都是国家牵头的?”柯纯瞪大双眼,这简直颠覆了他的三观。
郎秋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柯纯,问了个新的问题:“你想起来了吗?这里的事情。”
“嗯。”
当有了“梦境”的意识后,柯纯就发现自己的记忆里出现了好多个从未见过的宝箱,他一一开启后,熟悉的回忆如潮水般向他涌来,喜悦的、忧伤的、愤怒的、愧疚的、遗憾的……他终于找回了自己。
“你愿意说说吗?”郎秋问。
“基本上和我们这次差不多,嗯……因为这次就是基于我的记忆重塑的吧。分叉点是从失联之后,那时候的我们也和这次一样在想要怎么逃出这个鬼地方,不同的是,这次我们解决了红玉,但那时候红玉还在。红玉在第二天就宣布了第四轮的比赛规则,也就是‘无声暗杀’。大家的身体和精神都陷入极限状态,我和我室友呼吁大家团结一致,不要掉入节目组的圈套,却遭到了所有人的白眼。蒯安和假意与我们走近,趁我们不备,杀了我的室友——哦对,按你刚才的说法只是让他昏迷了,可是我们不知道,红玉说的是这把枪会杀人。我想,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我的……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