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话当着自己新室友的面说就不太合适。
好像是自己对人家有意见似的。
明明自己的新室友这么友善。
还乐于助人。
还是个被鬼缠身的小可怜。
贺衡突然又想到那两只跟在自己室友身边的鬼,在屋里找了一圈也没找着,只好绕着那只被拘来的鬼转了一圈,小心又谨慎地措辞:“你有没有发现,原先那两只鬼少了一只——而且长得好像跟刚才的还不一样?”
发现当然是发现了。
不仅发现了,还是我招的。
祁殊安抚他道:“没事儿,一只也能凉快。”
贺衡:“……”
自己这个室友苦中作乐的技能简直满点。
肯定是从小就被鬼纠缠,才慢慢克服了恐惧,甚至还能开一开玩笑。
可怜。
真是太可怜了。
这样良好的心态绝对不能被打击。
贺衡很赞同地点点头:“你还别说,确实比其他宿舍凉快多了。”
他顿了顿,还挺忧虑:“可是,它晚上会不会偷看我洗澡?”
“……”
祁殊一阵窒息,艰难地问:“它为什么要偷看你洗澡?”
“当然是因为我身材好啊,”
贺衡理所当然,还撩开了上衣露了露腹肌,“看看,哥身材好不好?”
祁殊:“……”
祁殊没想到他居然会随手撩衣服,下意识转过了身,嘴里应付着说了句“挺好”,然后看向那只被自己拘在宿舍里充当空调的鬼。
那只鬼当然能听到贺衡的话,现在正处在一种极度气愤的状态里,一边烦躁地转圈一边大吼:“谁稀罕看他洗澡了?他有的我没有吗?我什么时候偷看过人洗澡了?啊?我,他,他这话说的太过分了!”
天可怜见,这只鬼生前肯定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当鬼好几年了还是连句脏话都不会说,翻来覆去也只能骂一句过分。
真该跟团团好好学学。
祁殊让它吵得头疼,贺衡却来了兴趣,围着那只鬼看了好几圈儿,还伸手戳了戳它。
虽然鬼没有灵体戳不到,但这个动作挑衅意味太足了。
那只鬼被他气得甚至都不转圈了,冲着净魂阵的一处边壁发了狠地撞,看样子是想闯出来跟贺衡当面谈谈。
这个被改过的净魂阵柔中带刚,走的是生生不息借力打力的路子,按理来说是比原先那个以消杀为主的阵法还要坚固的,还是头一回被鬼撞得摇摇不稳。
完犊子。
这怕不是要被气成厉鬼。
贺衡估计也是小时候被鬼吓习惯了,一点儿也不害怕,甚至还挺好奇:“它怎么不能动弹了?”
他说着,冲那只鬼拍拍手:“来来,过来过来。”
祁殊:“……”
如果他没看错,这应该是江湖中广为流传的逗狗手法。
十分标准。
也不知道这个动作是怎么做到全国统一的。
那只鬼大概是从来没被这么挑衅过尊严,出奇地愤怒,只可惜贺衡怎么看它怎么觉得好玩儿,在那只鬼忍无可忍身化厉鬼的边缘大鹏展翅。
把一只晃荡了好几年连脏话都没学会的孤魂野鬼气成厉鬼,那简直能算得上是鬼界一大惨案。
也不知道这个冤情能不能告到阎王殿去。
能,肯定能。
毕竟每一只鬼成为厉鬼的原因都会登记在册,甚至有鬼会专门刊印成小报广为流传,以此打发无聊的排队投胎时间。
也行。
鬼界的今日头条算是有了。
祁殊都忍不住觉得自己这个室友行为过于奇特,有点涉嫌践踏人鬼友好相处互不侵犯条约,忍着笑叫他:“你跟它聊什么天啊。”
贺衡还从来没见着站在原地不能动的鬼,一时间觉得挺新鲜,又逗了它几句才放过这只无辜受难的鬼,把自己带回来的宣传单递给祁殊:“吃饭去吗?刚刚插门口的传单。”
传单还保持着对折的样子,估计是刚刚被塞在门缝里来着。
“也不知道这儿的食堂到底怎么样。”
贺衡展开那张传单,也没细看就递给祁殊,“这是哪家啊——西楼小食堂,那要不就去尝尝,你看这菜单上写的第二份半……咳。”
贺衡拿着传单的手僵在了半空,一时间收也不是递也不是。
祁殊大致扫了一眼,也跟着沉默了一瞬。
这张食堂宣传单正中央高亮加粗地写着“第二份半价”不假,但旁边一圈通俗易懂的玫瑰花边,生动形象而又坚定不移地表达着一个信息。
——情侣餐。
连祁殊这种跟着师父在山里避世修道好几年的人都能明确地领会到其中深意,自己的舍友居然能堂而皇之理直气壮地瞎着眼邀请自己一起去。
祁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又担心他真的不懂,也不好意思当面指出来说这是小两口去的地方你是看不懂吗,只能闭着眼点点头:“……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