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二位来时被蜘蛛纠缠过吧?”维娜朵盯着晏锦屏看了一会儿,又转向沈连星,“她们是不是说,要你们随着她回家了?”
沈连星道:“确实是遇见了一只,你既然提起了她,莫非……”
他有了一个很靠谱,但他十分不愿意承认的猜测。
“她们打算把我们俩扔进火堆里烧,是么?”晏锦屏在维娜朵提起阳气时就明白过来了。他面对那蜘蛛本体时也毫无惧色,不把她放在眼里,可是现在却露出了个称得上是厌烦的表情,眉毛拧起,语带一点厌恶地说道,“如果事情顺利,时间充足,还可能……”
她刚刚说那群大蜘蛛是怎么繁衍后代的来着?
沈连星忽然觉着浑身难受,这地方冷成这样,他还掏出明鬼扇,给自己扇了扇风。
维娜朵耸了耸肩,虽然没言语肯定,但这证明他俩猜对了。
真是岂有此理,这还有王法了吗?
显然蜘蛛们并不知道什么叫做王法。她们的生活很简单,动机更简单,就是吃,还有繁殖。
“不过,这倒不是最要紧的事情。”维娜朵及时打破了沉默,不让两人的思维往别处发散。她简单地归纳了故事的核心内容,“一百年了,这雪山里有结界,从没人来过。更别说要抓捕足够冲破封印数量的男人,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前五十年还有蜘蛛在山下徘徊,现在都回裂缝旁边守着去了。”
她平静地说道:“只要她们愿意等,净火迟早有一天会迎来终结。你们两个遇到的那只,应该只是本能在作祟,见到男人就控制不住自己。尤其是你们两个这样……优质的类型。”
优质男人沈连星和晏锦屏:……
多谢,他们其实并不想要这样的肯定。
山下封印着很多妖兽,乌察诺只是跑出来的那一个。如果真让她的眷属们冲破了结界,恐怕……这大雪山,还有雪山下的常青城,甚至更遥远的其他地方,也将不复存在了。
“我绝不能让她们这么做。”维娜朵说道,“我找了十七年,终于找到了能够彻底加固封印的办法。这个办法需要净火的帮助,可当我带着它回到雪山时,却发现……赫戎已经疯了。”
赫戎是净火的名字。
现在的净火不分敌我,她若靠近,也一样会被净火视为自己的敌人。
到了那时,再没人记得朗因山的故事,再没人记得曾经雪山里曾经为之努力过的那些人们,没人加固封印,封印彻底崩塌,只是迟早的事。
所有人的所有努力,也都将会随之化为泡影。
“那您……”沈连星试探性地问道,“莫非也就一直在这儿等着?”
“这是当然的。”维娜朵整了整裙摆,她蓝紫色的裙子上用细细的银线织进了暗纹,这样一摆弄便反射出了璀璨的光芒,如果她是一个小女孩,这裙子应当是十分好看的,“你猜我在这里守了多久?八十三年了,整整八十三年,我一直在等那个机会。”
一百年了,维娜朵一个人,默默地在这雪山里守护着一丛谁都不知道的火苗,还要面对那些个凶悍可怕的蜘蛛。
在那找寻封印办法的十七年里,还有明知希望近在咫尺,却无论如何也越不过那条线的八十三年间……
她都在想些什么?
维娜朵没说,两人也大致猜得到那种心情。
“况且,我的时间也不多了。”维娜朵讲完了故事,也从窗边回到了桌子旁。她喝了一口已经冷掉的茶水,叹息道,“再不想办法弄到净火,我也好,赫戎也好,恐怕……都坚持不了第二个一百年了。”
“你们能明白了吗?”她问坐在她面前的两个男人,头骨缝里那支假的小花随着白骨的动作颤颤巍巍地四处乱摇,可是现在谁也不再关注那个了。
外表在此刻,变成了毫无意义的东西。
“你们能明白吗?赫戎……净火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朗因山又意味着什么。这个平衡现在非常脆弱,我不能允许任何人打破它,除非你们有万全的把握,又或者是能让我在事情完全失控之前,把山上的封印彻底地加固了,让那些妖兽再也没有一丝逃出来的可能。”
“到那时。”白骨说,“净火的工作也算完成了,随你们取用,自便即可。”
“我们明白。”晏锦屏点点头,他终于知道外界有关‘白骨夫人不许任何人上雪山’的传言究竟从何而来,心里只剩下了尊敬,还有一部分是想着回去得把那几只吃了白骨夫人话本子的书虫洗干净了好好再教育一顿。
她不该被这样随意编排的。
“我也一直就想做个了断。”维娜朵又是轻声一笑,声音里有点放松下来的释然,“就算你们不来,我也打算这两天再上山一趟的。也许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