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就意味着,她自己以后可以养活自己了。现在能养活自己,将来就能养活娘亲。她已经托人带了几两银子回去了。不多,但她相信,娘亲见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她想让娘亲知道,离开江府也能够活得好好的。
高岚管事,有儿女、有高堂,尚且能够将他们养得好好的,她只有娘亲需要供养,难道还做不到吗?况且,还有凌夏。
想到凌夏,手中的针停顿了下来,江缇脸颊不由泛起一阵红晕,嘴角抑制不住的向上弯起,双手轻轻抚摸绣架上鲜红色的嫁衣。
距离婚期,还有半个月。
今天休假,一大早起来坐在这里绣了半天,凌夏腰酸背痛,精神疲乏,决定出去走走。凌夏这几天事情多,她也不好去搅扰她。
她住的院落西面不远处有个池塘,池塘周围栽种着一圈柳树和芷兰,十分的清雅幽静。在府中无所事事,又不想遇到那些闲言碎语的小厮婢女,她时常会到这里来坐一坐。
“这不是家主带回来的贵客吗?怎么在这儿坐着吹冷风?”
怎么到哪儿都能遇到讨人厌的人?
江缇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去,冷冷看向来人。
来人唇红齿白,柳眉星眸,是个容貌娇美的女子,可惜,脸上脂粉太厚,反而掩盖了原本的清丽容貌。
她名叫红珊,原是凌云山庄老太君,也就是凌夏祖母的贴身侍女,后来凌夏的祖母把她赏赐给了凌夏。名义上还是侍女,可府里头人人都知道,这是给凌夏当妾侍的,只是凌夏现在还没正式收房罢了。
不过大家都觉得这是迟早的事情,便都唤她一声红珊姑娘。
江缇知道之时,心里涌上一股反感。不过随后不断地安慰自己,那也只是凌夏祖母的意思,况且以前的事情,现在追究也没有什么意思。这才将那股恶心反感硬生生压了下去。
平时见不到也就罢了,今天居然冤家路窄,又撞上了。江缇心里十分不快,脸上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江小姐竟不知,见人需要以礼相待么?”红珊见她看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顿时气恼,口中讽刺更甚,“如此没有教养,真是让人贻笑大方。”
江缇不欲和她争辩,站起身就要走。
“就你这样的姿色,还想攀高枝儿?给家主当个通房丫头都不配!”红珊见她一副目中无人的高傲模样,越发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的背后大声嘲笑,“你以为你是谁啊,成天摆脸色,我们凌云山庄下山等的奴才都比你强!”
退一步海空天空。并不,事实上,退一步只会让某些人得寸进尺!
江缇转过身来,一步一步逼近红珊。
“你想干什么?”红珊被她慑人的目光骇住了,硬撑住自己不往后退,扬着脖子道。
“攀高枝儿?再攀高枝儿也比某些人强千倍百倍。自甘下贱,心甘情愿地给人当妾侍!”江缇冷笑,“不过是个奴才罢了,真当自己是棵葱了?”
江缇步步紧逼,吓得红珊坐到了地上,她一手攥紧她的下巴,一脚踩在一旁的石头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即使你真做了妾侍,又如何?还是半个奴才!真以为就能翻身做主了?!何况你连个妾都不是!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我就是再不堪,也轮不到你一个奴才指手画脚!”
“你,你——”红珊被戳中七寸,又气又愤,脸都涨红了,指着江缇说不出话来。
江缇冷冷地白了她一眼,满眼鄙弃,像是在看什么恶心的垃圾一样。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红珊羞极愤极,江缇离开之后还坐在那儿不动,边揉着下巴边咒骂个不停。
忽然,一双云纹皂靴引入眼帘,红珊猛地抬头,立刻爬起来跪了下去,“家主。”
“丢人现眼,滚下去!”凌夏冷冷扫了一眼,眸光阴寒,吓得红珊立刻低头扣了个头,唯唯诺诺快速退了下去。
“这个江缇,够厉害的啊!”一旁晃荡着走过来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容貌温雅,举止随便,敲着手上的折扇啧啧有声,“这脾气,这凌厉劲儿,将来绝对拿捏得住你们家一众亲族和管事。”
来人正是雍城郡守大人独子,沈昕。是凌夏至交好友之一。
“怎么,你很有兴趣?”凌夏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咦~”沈昕打了个寒噤,抖了下肩膀,“无福消受,实在无福消受啊!”
凌夏不再作声,看着江缇离开的方向,眸光暗沉。
江缇,江缇儿,我明明已经决定放下了,可为什么,为什么你偏偏要让我不要放下?!
你为什么还是和以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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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红珊呛了一顿的江缇,火气大得很,心情也不好。回到住的院子心里还是气不顺,收拾晾晒的被褥之时,将被褥拍得噼噼啪啪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