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她心情平静点再告诉她情况吧?”他这样想着。
三更,夜深人静,月光被浓雾遮掩失了本色。乞梦房前,斑驳的木门上刻满岁月的印记,那脚下都能闯进一只小猫小狗的门洞,就算时光飞逝,也依旧存在。此时,木门开始晃动起来,连整个房子也有感应,地面微微颤抖。
“开门!”贞为复的嗓门惊醒周围鸟兽,林间一时难以平静。
“怎么,嫌我太慈悲了?”乞梦打着哈欠,手中竹竿却是直勾勾地盯着他:“我说了等我心情好才能作罢。”
“可你已经没气了呀。你忘了,三更过后你是最没脾气的。”
夜幻城又像是发现什么新天地一样,默问:“贞为复啊,你到底有多了解她?”
果不其然,只见贞为复一本正经:“乞梦,我……”
“别……别,别说!方才的教训你忘了?”夜幻城拼了命的阻止这副躯体。
“再不进来,以后就别进来了!”乞梦扭头就进了屋。
“哦。”
“谢天谢地。”夜幻城对着空气拜拜,若不是有她打扰,怕是这家伙又要乱说话了。
翌日……
乞梦对着水池梳理长发,梳了很久,结果就打了个蓬松的盘发,用一个茶色布条绑起。
“走。”
“什么?”
“之前不是说要教你怎么养家糊口吗,跟我来!”
“养家糊口吗?我真的有种被骗的感觉啊!”夜幻城苦叫。她那养家糊口的方式对于自己来说就是“最多骗骗傻子”,只是这一成不变的骗术,也能将大伙骗得团团转。
“你跟紧了,否则迷路了我可没办法一个巷子一个巷子的找你。” 两人离开屋,从天启水畔一路向前。
因为此身为凡体无法施法,贞为复只好时时刻刻跟在身后不过三寸。乞梦说的对,自途中绕过无数大小巷子,其巷交错纵横,模样颇多相似,若不是本地人士或者常来此地的绝对走不出去。
“这些巷子若不是长的一样就好了。”贞为复低语。
“呸呸呸,别胡说,小心被听到。”乞梦打了下他。
“为什么?”
“雨城绕巷深,魍魉夜夜谈;莫需夜更盼,日日鬼相伴。”这是此城人人皆知的规矩。此城虽偏居一隅,却是来往商客进出不断,外地人士占全城三分之一,与他城无异。十年前,雷电交加风雨大作,树林呼啸禽兽飞窜而出,空中更有奇怪火团从天而降,百姓纷纷逃窜四周,一时间热闹非常。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人闯入大家的视线——此人从面相来看应是初至弱冠,头带莲花观,面容微丰,丹凤眼上一抹平。目若朗星,一点粉红桃唇恰似小家碧玉,着一身紫衣浮云纹道袍,手持拂尘。
“小道士,快逃吧。”农夫一只手遮掩头顶,一只手挥舞着召唤道士。
却见此人死盯那团黑色云层,突,取出袖间道符扔向空中,拂袖挥舞暗念咒语。眼一凛,拂袖直指天际,再见光明。
在场无不惊叹,一童子上前拱手:“多谢先生,不知先生名讳?”
“无尘。”小道士冷言回答。
百姓跪地俯首,异口同声:“先生,救救我们吧,可怜我们吧?”
无尘手指人群:“此城非外地久居之所。”,他又继续:“既是城门常来来往不间断,定会混入非人非鬼之狂徒,日后必不得闲。若想后患无穷,需先请出所有非城内人士,七日之内将所有巷子修建统一模样。”
“七日,大小巷子就不下百条,如何完成?”
“你们只需清理人员便可。”
那时候,城里百姓忙前忙后,经过他身边不时瞄几眼。他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天边,这样的姿势持续了四天,若不是之前受他救命之恩,大伙真有种被骗的感觉。
第六日丑时,本该早已回屋就寝的时间,在雨城却是格外热闹。
“娘,这个道士哥哥很厉害吗?”
娘亲捂住他的嘴,将手指抵在唇边,闭眼摇头。将孩子带上床,哄入梦乡,自己亦是。
古有书册记载:“子者,阳生之初。”子时,乃六阳初始,而今为“鬼月”,阴气最为繁成。在这个节段会举行一“开地门”至“关地门”等一系列祭活动,雨城也不例外。不过有些鬼魂因故不愿就此离去,于是这些得道高僧的作用就在这里发挥至盛。
城中壮汉,手持火把,井然排列巷之间,端严威武。子时,灯火暗熄,皎洁太阴高悬天际,格外刺眼。突然,血染天边,无数怨魂揭地而起,飞窜无间。无尘小道士一步登顶,手中拂尘一扫,火把瞬燃,幽幽续续,俯瞰称中央,竟是一则伏羲八卦图。但见他口持咒术,那些死灵像是被催眠了一般自己走进卦中,双手合掌一响拍,灰飞烟灭。
隔日。
“先生救命之恩,我等无以为报,请受四拜。”
雨城内满街百姓无一不拜谢,小道士淡然,扬长而去。此后,雨城就变成名副其实的“孤城”。
贞为复惊叹不已,连连点头。
两个人来到市井一处角落,乞梦开始打扮自己,拍了拍他,指着那个衣袖间鼓起的家伙:“待会我去引诱,你趁机把他钱袋子夺来。记住,如果是硬的就跺脚。”
夜幻城挠了挠下巴,虽然平时有时候会偷偷顺走聂远的钱袋子,但事后大多坦白。只是这次是真的偷骗,夜幻城心里有些犯嘀咕。
“我,我害怕。”贞为复皱了皱眉,可怜巴巴的看着乞梦。
“没事,正所谓什么一回生二回熟,没什么是第一次就会的。”话语落,乞梦就上前实行她的“江湖骗术”。
“哎哟,啊……”路边,两个人跌坐地上,一个扶着腰,一个捂着头。
“姑娘,没事吧?”男子撑着爬起,身上那块肥料也从袖间滑出。乞梦趁机发出信号,贞为复二话不说,绕至身后,夺取钱袋,退。
“哎呀,流血了?”乞梦捂着的地方渗出几点血渍。周围人来人往,那男子心慌:“姑娘,我这里有些银两,你快拿去看下吧。”
他在袖内摸索好几遍,都没有发现踪迹。顿时明白,站起指着她:“好你个猢狲,居然敢骗我?快将我的钱还来!”
“什么钱?”
“还敢辩解,看我不:”男子抡起拳头。
乞梦一下子就哭出来了:“哇,各位父老乡亲快来看哪,这个人撞人不仅不认还诬陷我偷他钱!”
路人均被吸引,男子一时难以拜托:“我,不,是她先将我……”
在场人多是两种声音:“撞了人怎么也不赔礼?”和“这姑娘长的这么狂七八糟,十有八九是骗子。”乞梦看大家主意不定,趁此多言:“若是我自己摔得必定不会只让你撞见,你既说是我偷的,那便拿出证据来,本姑娘任凭搜证。”
一个妇人在她身上搜了个遍,摇头。乞梦暗喜,又抹了两把眼泪:“你方才想说是我把你推到的是吗?各位父老乡亲你们瞧瞧,我这么小,怎有力气推倒这么高的人。这样吧,你只要认个错,我便不在追究。”
大家点头默许。
结果也如此,那男子自认倒霉,向她赔了罪,一脸不满地离开了。
午时。
“我有件事情想要告诉你。”贞为复表情淡定。
“什么?”
只见他双膝跪地,从背后变出一只荼靡簪子:“你说最喜欢荼靡,这个簪子就送你了。”他顿了顿:“还有,我绝对没有馋你!”
你,你不是失忆了吗?”乞梦大惊。
贞为复挠了挠下巴:“不知道为什么,就只记得这个。”
“嗯……”
她的这声“嗯”,拖的非常长,不过未来的日子里,她都戴着那支荼靡簪子。
作者有话说:
!
34、奇梦第二
◎ 我们成亲吧!◎
自夜幻城昏迷进入意识境成为贞为复后,就在乞梦家中住上整整三年。两人生活看似极为平淡,但贞为复却总能挑起些娱乐。
而他讲过的话中总离不开这三句:
“偷盗抢骗的事情还是男人来吧。”
“劈柴做饭这种事情还是交给男人吧。”
“打架还是交给男人来吧。”
实际上他除了将第三条变成被挨打的份外,另外两个真真是做到了。
这天贞为复内心颇为不宁静。
“我带你去个地方......”贞为复拉着乞梦的手,一路狂奔。她竟也未曾动怒,两条腿被带动小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