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即使知道程明潇的衬衣上又沾了不知名的香薰,即使知道程明潇根本没有出国……知道又怎样?他顾其羽此时此刻只想要程明潇。
就当他犯贱吧。
顾其羽也想过,等程明潇回来,就和他使劲闹,闹够了,拿出诊断书拍在程明潇的脸上,然后扬长而去,留他程明潇一个人后悔。
可是,没办法,那是他在一起九年的恋人,他舍不得。即使程明潇说话的语气让他伤心,可是他顾其羽就是爱程明潇,爱到如今遍体鳞伤都舍不得放手。
程明潇精力充沛,从他们认识的时候就是如此,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在床上耐力更足。
其实,说起来,程明潇在床上并不算喜欢折腾人,只是有时兴致上来了,难免想要点花样。
可是顾其羽不擅长这些。程明潇也有耐心教过,可是顾其羽就是放不开,每次折腾的狠了,他眼汪汪的模样,程明潇看着心疼,也有些败兴。
程明潇第一次找情儿放纵,就是因为这点。
当时他想,家花是香,但是不舍得,那就折腾野花吧,总不能将自己靠干了才是。
于是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毕竟年轻,又火气旺,对这种事情有了一次就想第二次。有一段时间他甚至男女不拒,荤素不忌,享受着那些深夜的欢愉与刺激。
程明潇趴在顾其羽的肩头咬顾其羽的肩胛骨,酥酥麻麻,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痛。
顾其羽想,自己真的很糟践自己,这个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已不爱他,可是他还是要任他予取予求。
真心踩在泥潭里,怕是也不会有人心疼吧。
顾其羽忽然想起他的妈妈。
如果他妈妈还在的话,是不是他就不会为了逃离丧母之悲来到青岛,如果没有来到青岛,他也就不会在那个梧桐花开的季节里遇到亮若星辰的程明潇。
一眼沦陷,至此万劫不复。
顾其羽眼角顺下了一滴泪,只一滑便浸进了枕头里。
痛,身上痛,心尖也痛。
程明潇一直折腾到天开始放亮光才沉沉睡去。
顾其羽趴在床上,他的胃又开始隐隐的痛,那痛感呈放射状分散到后背,整片后背也跟着止不住的钝痛。
他侧脸看着程明潇的睡颜。这个他爱了九年的男人,稠密的眉,高挺的鼻,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好看的过分。
伸手摸上程明潇闭着的双眼,顾其羽心中愈加难过,这双亮若星辰的眼睛曾经看他多宠溺,如今就有多薄情。
顾其羽缓了缓,起身去冲澡,特意将水温调高,想着用热水缓解疼痛,可是冲完澡后却是更痛。
顾其羽有些受不住,去书房找了止痛药吃了两颗,才又返回床上蜷缩在一角强迫自己睡去。
第六章
◎期盼了那么久的团圆饭,就这样泡汤了。◎
程明潇醒来时,摸了手表看时间,上午十点半。这两年公司走上正轨,又有顾其羽忙着里里外外大小事,他倒是没有以前那么讲究效率的劲头了,除非有重大会议,通常他都是随心所欲地睡到自然醒。
揉了揉惺忪的眼,程明潇起身去洗手间回来才发现顾其羽正蜷缩在床的另一边,单薄的身体在被子里只撑起小小一块地方。
怎么瘦成这样?
程明潇皱起眉头,他才几个月不在家,顾其羽就将自己糟践成这副样子,真是让他反感的不行。又不是怨妇,晾个几日还衣带渐宽人憔悴不成?
心中不耐,程明潇也没什么柔情蜜意可言,伸手去捞顾其羽,想将人摇醒,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整成这副德性。
只是他手碰到顾其羽的后背时却是一惊,忙起来去探对方额头。
额头很烫,顾其羽发烧了。
程明潇摇了摇顾其羽,顾其羽嘟囔了一声“渴”,便又昏昏沉沉睡去,怎么都叫不醒。程明潇不敢大意,忙去一楼药箱里找退烧药,拿到退烧药后发现没有热水,又手忙脚乱的去烧热水。
等程明潇端着水拿着药上楼,顾其羽已经烧的人有些糊涂,看着眼前瓶盖里的两粒药片,顾其羽直接拿过去塞进嘴里干咽了下去,说了一句:“谢谢苏医生。”然后拽着程明潇的手用脸蹭了蹭,又睡了过去。
什么苏医生?
程明潇看着拽着他的手的顾其羽,原本皱起的眉头拧得更深,他不记得顾其羽认识的人里有什么苏医生。难道是认识的什么他不知道的新朋友?
一觉睡到十二点半,顾其羽醒来时,程明潇正好做完饭,四菜一汤。
程明潇穿着浅口睡衣在厨房整理灶台,顾其羽本想上前从后面搂着程明潇撒个娇。以前他不想做饭的时候就会搂着程明潇撒娇,唤一声“潇哥哥”,程明潇就会宠溺的将他拉出厨房。
当然这也只是前几年的事情了,这两三年两个人很少在家吃饭,就算是在家,一般也只有顾其羽一个人。
伸出的手还未碰到程明潇的腰,程明潇后脖颈上的吻痕先刺痛了顾其羽的眼,耳下斜后方四指处,一小块青紫,几乎和去年的位置一样。
顾其羽不由自主的想,是不是人也和去年的一样?同一个人在一起一年多,要说程明潇只是玩玩,说什么他都不信。
收回手,垂了眼眸,顾其羽退出厨房,安安静静的坐在餐桌前,脑中却是一片理不清的乱麻。
程明潇拿着碗筷出来,用手背探了探顾其羽的额头,“还是有些烫,吃完饭再睡一会儿。”
顾其羽不想说话,只是沉默的点点头。
程明潇只当他是发烧了情绪低落,也没太在意,盛了一碗汤放到顾其羽面前:“先喝点汤,你瘦了不少,要多吃点。”
顾其羽看着眼前的汤,那是昨天他就心心念念的海鲜疙瘩汤,面粉用鸡蛋搅成小疙瘩,放入新鲜的蛤蜊,滴两滴香油,撒一小把香菜碎,香气丝丝缕缕。
可是,一点都勾不起顾其羽的食欲。
他瘦也不是今天刚瘦的,虽然程明潇三个月不回家,但是一周在公司也要见个几次面,程明潇今天才说他太瘦了,是不是太过讽刺?
顾其羽拿着瓷勺,一下一下的搅着汤,直搅的热气蒸腾,勉强喝了一口,皱了眉头:“我实在吃不下。”
推了碗,起身上了楼。
以前,顾其羽也不是没有生病过,但是无论多难受,他吃完了总归要固执的坐在桌前等着程明潇。那时候,看着自己的爱人吃饭都是说不上来的喜悦。
可是,现在顾其羽一点都不想坐在桌前,更不想盯着程明潇看,只要一抬头他就能看到程明潇锁骨那一点点青色的痕迹。是他昨晚瞎了眼,程明潇后脖颈和锁骨都有细细的吻痕,他竟还甘愿趴在他身下。
顾其羽,你是真贱呐!
而这边,程明潇本想着顾其羽病了,一腔热血的洗手做羹汤,没想到顾其羽却是只碰了一口就甩给他一个背影,往常嚣张惯了的男人不由得心里有些窝火。
扬手一只瓷勺扔在楼梯扶手上,顿时四分五裂,瓷片崩了满地。
几分钟后,楼下响起了“哐当”的关门声。
顾其羽知道程明潇肯定会生气,那个被他惯坏了的男人,在外边总是彬彬有礼,回家却对他发泄了所有的臭脾气。
这么些年,顾其羽因为爱,忍者,守着,也受着。
商场上浸淫多年的都是老狐狸,对谁都要小心翼翼的应付,一个不慎,所有的努力就要付诸东流。所以他体谅程明潇在外受的气,愿意包容程明潇在外受气后回家对他的恶言恶语。
可是程明潇不容易,他顾其羽又何尝过得容易?
这几年他一直在和程明潇并肩作战,公司越做越大,程明潇借口应酬出去放纵玩乐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他只能将程明潇玩乐时留下的一摊子事全接过去,这两三年,他受的气、喝的酒、付出的心力不知道比程明潇多了多少。
就像这个年底,年终总结,来年计划,和多家公司的合作案都只有他一个人来把关,他还要抽空做规划,找项目,看合同。
可是这些,程明潇从未看在眼里,只当他是应该。
他们感情还好的时候,程明潇曾开玩笑的和顾其羽说,这公司有你一半的股份,你自然也要上一半的心。
他何止是上了一半的心,简直自己全部的心都给了公司,甚至快要搭上自己的一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