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十年之后(14)

“他都打算不要我了。”程明潇这句话说出口,倒像是个被人抛弃受尽委屈的孩子,惹得时凡哭笑不得。

“嗨,你这个人,刚才我进门还霸气的说被你逮回来了,这会儿又说这种丧气话。这话是你程明潇该说的吗?”时凡恨铁不成钢,“还有,不是说叔叔阿姨不反对你俩在一起了吗?你为什么不带着他回加拿大结婚?”

程明潇递给时凡一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吐了个烟圈讪讪道:“我妈说,她可以不反对我们在一起,但是我也不能带阿羽回加拿大。这是她的底线。”

时凡不吸烟,也见不得别人吸,将烟扔回茶几上,抬起脚往楼上走,“他还睡着?我上去看看,你自己吸完烟再上来,呛得慌。”

程明潇想到顾其羽在书房勉强站着说“丢人”时苍白的脸,忙上前拦住了时凡。

“阿羽睡了,他不喜欢脆弱的样子被外人看,等他好了,我和他请你吃饭。”

时凡耸了耸肩,没坚持。他只会处理简单的外伤,其实见了顾其羽也没什么用,他只是好奇,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让程明潇当年放弃所有,如今惊慌失措。

时凡没有多留,他是回国找人,没时间消耗。

程明潇将人送到门口,时凡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实在割舍不下,就攥紧了别松手。就算他心里有别人了又怎样?毕竟你出现的早,谁都没你有优势。再说了,阿姨说不让你带顾其羽回加拿大你就不回了?你什么时候那么听话了?大不了结婚后再回来就是。”

第十七章

◎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对你。◎

下午的时候,顾其羽的体温终于退了一些,但是还在三十八度左右徘徊。

书房程明潇已经打扫干净,破碎的玻璃瓶和羽绒服被他捡起来扔到了老远的垃圾箱里,他不敢扔在家里,怕顾其羽醒了看见会难受。

将地上的血迹擦掉,连瓷砖缝隙都细细的清理过,程明潇从未像如今这样清理过家里的卫生,他不仅打扫了书房,还轻手轻脚的打扫了卧室,最后还打开客厅的窗子通了风,点了一支熏香。

细细的香燃起丝丝缕缕的烟气儿,终于将屋子里之前的痕迹掩盖了个干净。

程明潇查了百度,找了多种退烧偏方,最后觉得还是酒精退烧比较靠谱,翻箱倒柜的找了瓶高度白酒打算给顾其羽擦身子。

顾其羽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半天没有变换一个姿势,要不是起伏的胸腔,都怀疑他是不是就要这样睡过去。

程明潇上前轻轻的掀开被子,顾其羽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触目惊心,程明潇忍不住想给自己一巴掌。

直到擦完酒,顾其羽都没有睁开眼睛一下。

程明潇给顾其羽掖好被子,用棉签沾水润了润顾其羽因发烧变得干裂的唇,然后盘腿坐在顾其羽的旁边,看那张他从柜子里发现的画。

画上一棵梧桐树,开着淡紫色的梧桐花,树下两个相拥的少年,一个是他,一个是顾其羽,只是顾其羽的脸还没上色,让整幅画看起来有些黯然。

画的旁边一行娟秀的小楷:念,九年不悔;盼,十年相伴。

程明潇看着看着,就红了眼。

顾其羽当年在学校里很出名,画画好,唱歌好,长着一张干净精致的脸,有一颗小小的虎牙,笑起来温温柔柔,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迷倒了不少学姐学妹。

程明潇想,如果当年他不出现,顾其羽现在应该会娶了那个十分看好他的导师的女儿,然后留校任教,甚至现在可能已经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

可是生活没有如果,他程明潇出现了,而且是以强硬的手段出现在顾其羽的生命里。

为了程明潇,顾其羽大三的时候就开始出去跑业务,陪程明潇辗转应酬。

那时候顾其羽肠胃弱,酒量也不好。每次出去怕砸了程明潇的单子,就硬着头皮一杯接一杯的青啤使劲灌,常常喝得上吐下泻。

有一次程明潇的业务伙伴带了一个光头男,说是客户。

那光头男长得人模狗样,开口闭口却都是黄色笑话,露骨又下流,说的时候还频频看向顾其羽。

程明潇在场的时候那个男人还有所收敛。

可程明潇出去接了个电话再返回酒桌,看到的就是正搂着顾其羽亲的光头男。

顾其羽红着眼眶推搡着光头男,看他进来,哑着嗓子喊:“潇哥……潇哥……”

那光头男看程明潇撞破他的龌龊,反倒大胆起来,对着顾其羽嚷嚷:“叫什么叫,程总带你来不就是助兴的?怎么那么不懂规矩!”说着一张油乎乎的嘴可劲往顾其羽白净的脸上贴。

程明潇的怒气几乎没经过大脑,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了光头男肩上。

那是他睡在同一张床上两年都舍不得碰的宝贝,如今却被一个猥琐男搂在怀里亲,程明潇戾气暴涨,差点就让那光头男当场断子绝孙。

单子自然是砸了。

可是程明潇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顾其羽受了委屈。

酒店里顾其羽吐到胃痉挛,离着程明潇远远的,整个身体蜷缩在床上一角,默不作声。

程明潇以为他是吐酒吐的难受,他靠近顾其羽,试图将顾其羽圈在怀里,可是顾其羽却挣脱了他的手,跑到地上缩在墙角。

程明潇看着顾其羽本来被酒精刺激的潮红的脸因为呕吐又变得雪白,额上还冒着虚汗,真是肉痛又心痛。

那时候的顾其羽真真是他的心头肉。

他坐在床边问顾其羽:“阿羽,你怎么了?”声音小心又温柔。

顾其羽起先闭口不言,程明潇连问三遍,到最后隐隐有了不耐烦,顾其羽才抬头委屈的问程明:“哥,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刚问完,眼角便滑下一滴泪。

程明潇喝了酒的脑子有些迟钝,没反应过来顾其羽说的“嫌弃”是指什么,坐在床上一时有些愣怔。

这一瞬间的愣怔顾其羽解读成了“是”,

踉踉跄跄跑到洗手间,打开淋浴,顾其羽使劲揉搓着自己的脸,“哥,我洗干净,我努力洗干净,你别不要我,好不好?”语气委屈到极致,带了浓浓的哭腔。

程明潇跑过去抱顾其羽,顾其羽直接蹲在地上拽着程明潇的裤管,压抑着哭泣,语无伦次:“我不是故意让那个男人碰我的,我是……是喝了酒没力气推开他。哥,你别不要我!他灌了我一大杯白酒……就是红酒杯那样的杯子……我挣脱不开他,他捂着我的嘴……潇哥,你别不要我!”

酒精的作用还未全部消退,顾其羽就那样坐在浴室冰凉的瓷砖上,边冲凉水边打哆嗦。

程明潇听着顾其羽断断续续的无言乱语,心疼之余竟有些细细绵绵的喜悦,那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在顾其羽心中的位置。

顾其羽将程明潇当成了自己全部的依靠。

小心的将顾其羽扶起来,细心的帮他擦干身体,然后抱他上床。

他耐心的安抚着顾其羽,轻抚着他的背,出奇的耐心。

程明潇想,那时候他那么冲动的年纪都知道对爱人耐心细致,怎么年纪越大还越不如从前了呢?

是他心里没有顾其羽了吗?

看着床上那个脸色苍白的男人,还是他心中那个十八岁的少年。

不,兜兜转转,不管九年十年,他只要一个顾其羽。

程明潇摸了摸顾其羽的头,叹了一口气,明明看起来性格那么柔软的一个人,脾气倔起来,却是要人命。

“疼……”

顾其羽迷迷糊糊喊了一句。

程明潇忙站起来,去掀顾其羽的被子查看,“哪里疼?阿羽,哪里疼?告诉哥哥,哪里疼?”

顾其羽并没有特别清醒,睁开的眼睛蒙着一层水雾,他眨了几下眼睛,才勉强看清东西。只是当看到旁边的程明潇时,身体控制不住的瑟缩了一下。

“潇哥哥,我错了。我没有找别人,我就是故意气你的,你别生气,别打我……我错了,潇哥哥……我和苏医生就是病人和医生的关系……我说实话,你别……别打我。”

拖着被子向后挣扎,眼睛里尽是恐慌。

程明潇看着顾其羽即将落下床,忙伸手将人捞过来,圈在怀里,手轻轻拍着顾其羽,安抚道:“是哥哥错了,以后哥哥再也不打你了。你也快好起来,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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