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
“那那那……”她伸出一只手往人多的方向一指,什么仙君的她又不认识,那么多人里总有一个是吧。
沈千眷见人小孩捂着脸实在太可爱,没忍住揉了揉她头顶:“多谢啦。”
小孩红着脸抬起头眨了眨眼,无处安放的小胖手捂着头顶拔腿就跑。
“沈千眷。”
沈千眷正觉好笑,就听云舟渡语气毫无起伏的叫他。
“怎么了。”他懒懒地回他。
“男女授受不亲。”
“……她就一小屁孩。”
“那也不行。”
“……”行吧,懒得跟他白费口舌。
这次无上澜山的试炼算是被彻底打乱了,也与沈千眷记忆中的不同,记忆中的他们从试炼出来时身份还没换回来,他便去找师尊想办法。师尊……师尊倒是没嘲笑他,只不过拉着他左看右看满意的不得了,恨不得跑去云舟渡的宗门问他们愿不愿意将错就错换个徒弟。
还真不想让师尊看到他……
沈千眷越回想越生气:“云舟渡,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去找师尊就行。”
“不是走不动么?我背着就好。”
“……其实我也没那么脆弱。”
云舟渡轻笑了声:“嗯,我知道。”
沈千眷:你知道个屁啊!
走过假山出现了个池塘,池塘上的小桥有人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
看到那道背影时,沈千眷已经认出来了,激动喊道:“师尊!”
仔细一算,宗门覆灭后,他已有十多年没见过师尊了,师尊是和小师弟是在同一天失踪的。他上天入地,无时无刻不在找他们,可有些人消失了便是消失了,从此杳无音信,再无归期。
青衣男子缓缓转过身来,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将手中鱼饵尽数撒下:“好徒儿你可算是来了,担心坏为师了。”
“……”您这哪里有半点担心的样子?
云舟渡将他放下,对任清霄行了个弟子礼。
任清霄一颔首算是受了这礼,扶住跌跌撞撞奔来的沈千眷:“受伤了啊,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瞧瞧,咦,怎么是那恶心东西伤的,得刮骨吧。”
沈千眷疼得咬牙切齿:“师尊你近来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
如果这点小伤都要刮骨,天下的医修都改修其他道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同你说,为师近日得了本旷世奇书,回去你也看看……”
“……才不要!”
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云舟渡再也强撑不住,扶着树干一口血喷出。他脸色苍白,血将嘴唇染得鲜红,活像个勾人心魂的妖孽。他抬起眼看着那片消失在视线中的雪白衣角,轻声唤了声“师尊”。
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垂下眼,眼中的光泯灭,正想离开,一道刺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云舟渡你躲在这啊,火云宗弟子都在找你,真不知道六长老为什么对你这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废物那么上心。”
云舟渡转身看了那人一眼,是张陌生的面孔,或许前世见过,或许前世惧怕过,但在这一世,他们、火云宗,包括整个修真界都不足为惧。
“伤成这样,果然是个废物。”那人眼里闪过一丝轻蔑,云舟渡在宗门里几乎是所有弟子的欺凌对象,六长老看似在乎他,可撞见其他弟子挑断他的手筋脚筋也当没看到。事后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之后他们便像得到了默许,更加变本加厉。
今日的云舟渡却好像与往日不同,满身的伤让他多了几分凌虐的美感,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他下腹一紧。
他不由得快步走近,眼神赤/裸,恨不得将他身上的衣服全扒了。
云舟渡懒得再看,这样的眼神他见多了,碍眼的很。
“带路。”
“什么?”
“六长老不是找我么?”
那人舔了舔唇,笑得十分猥琐:“美人,你少拿六长老压我,回了宗门你也不过是个给人当炉鼎的,与其被那老家伙折磨死,不如便宜了小爷……你……”
刺耳的声音戛然而止,被扭断脖子的人脸上的笑容凝固,噗通倒地,鲜血潺潺从身下淌出。
“不愿么?”
云舟渡一脸平静地跨过那人头颅,渐渐走远。
5、九命
◎罢了,等死吧。◎
车轱辘撵过地上一块橙黄色碎石,护山大阵无声启动,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就连消息也传不出去,彻底的与外界隔绝。贺澜黑着脸掐指一算,火急火燎地收拾家当趁大阵还没完全启动跑路。
至于徒弟……那家伙的年纪都可以当他祖宗的祖宗了,要不是几十年不见她长个,他估计还在被她外表蒙骗。
前脚刚踏出澜山院,回头看一眼,抹了把看不见的眼泪继续走,走两步再回头……
“师尊你在做什么?”这样的情形几乎每三年都会发生一遍,覃遥都看腻了。
贺澜清了清嗓子,将行李往屋里一扔,恢复一派仙风道骨的作风:“天都使者来了,为师正要去迎接。”
说完看了眼满脸通红的小徒弟:“你脸怎么了?”
“师尊!救命!呜呜呜!”覃遥一息间变脸说哭就哭,抱住贺澜大腿,鼻涕眼泪全蹭他衣袍上。
“松手松手,谁欺负你了,为师去宰了他,你只管说!”
“哪有人敢欺负我,”覃遥吸了吸鼻涕,抹着眼睛道,“师尊,我耳朵收不回去了。”
贺澜:“……”要命!
她是看到了什么,偏偏在这时候二次化形?
凡是有上古血脉的妖都有几率可以二次化形,一次化形由妖化人,一般会以孩童的模样出现。二次化形就全在天意与顿悟,运气好些,看到一棵树一棵草一朵花一片海都能化形,运气差些,就如覃遥,几千年了,还是个孩子模样。
“乖徒儿,静心摒弃杂念,一会儿天都使者就要来了,你尽量躲人群里千万别被发现,否则为师都保不住你。”
覃遥闻言再次放声大哭,扯着贺澜的衣摆不放,像是害怕极了。
“你别怕,”贺澜温柔地扒拉开她的手,在她暂时被哄住后,飞快往她手里塞了个木雕遁了,“祖师爷会保佑你的。为师还有事先走一步……”
覃遥抿着唇,和两边脸型都不对称的木雕对视一眼,不忍直视地收了起来。
这回来的天都使者是个不好相处的,光和他说话贺澜都觉得十分窒息。
天都使者郁岩搂着两个衣着暴露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远远扫了眼汇聚在广场上的人群:“人都到齐了么?”
“除了还被压在试炼之地的弟子,差不多都到齐了。”贺澜陪着笑,按捺着没把他一脚踹飞。
“差不多?我要的是召集所有人。”郁岩冷哼一声,向后招了招手,“没到的,杀了。”
随侍戴着黑色面具,将整张脸遮的严严实实,听完吩咐点了下头如影魅般消失在原地。
“别别别,大人您有所不知,试炼之地发生了……”
左边的紫衣女子打断他:“不管发生了什么,郁大人的事永远是最紧要的,来不了的就只好送他们去见阎王……”
紫衣女子话未说完胸口一凉,低头一看却见自己的心被只苍白的手抓了出来。
右边的蓝衣女子知道自己迟早也会死在他手上,颤抖着不敢出声,只是楚楚可怜地低着头。
“轮得到你说话么?”郁岩阴郁地看了眼倒下的尸体。
贺澜对这血腥的一幕眼中闪过厌恶,面上不动声色:“试炼之地会压制闯入者的修为,恐危及那位大人,老夫这便一同前往。”
也不等郁岩同意,贺澜掐了个术御剑走了。
贺澜不愿与他为伍,但有的是人想搭上天都这条大船。
沈千眷见到天都使者时,火云宗六长老正点头哈腰地站在郁岩身边说着什么。
他倒是对这位天都使者有点印象,郁岩最喜欢的便是抢夺美人。不过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最后一回他抢了个二次化形的女妖,回到天都不知发生了什么,连浩初帝都要敬那女妖三分,没多久他就被褫夺封号,打上奴隶印记,成了女妖的手下,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郁岩端着杯茶坐在高楼上,审视着底下被驱赶回来后一双双不甘的眼睛。
“十大仙宗的人没来?”
雷承平,也就是火云宗六长老,忙道:“大人您忘了,十大仙宗都有天都的金令,这样的小试炼,他们必是不会来参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