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病+番外(44)

作者:松羽客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然而并没有,血像是有自己的意识,只是沿着泥土中间的缝隙渗了进去,除了散在空气中的味道更加腥甜。

孟慈重新将伞撑在头顶,她一直觉得她这种人不应该暴露在阳光下,应该生活在阴暗里,当然她对外的托词都是:美女怕晒黑。

即便她从来都晒不黑,让人嫉妒的体质。

这是孟慈第一次跟领导一起出差,她从进组后就一直独立行动,哪怕偶尔有同事一起,大多也是由她主导。

她是个异类,从小就被排斥,哪怕长得漂亮,周围的人对她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孟慈家庭在她出生前一直很和睦,至少照片上是那样。

无论是出行照还是全家福,每个人笑起来看着都很幸福,没有虚假做作的样子,直到她出生后。

她从小到大只见到一张带有她的照片,而那张照片上,大家的笑容变了味道,翘起的嘴角额外僵硬。

透过镜头都能感觉到那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尴尬。

起因都是孟慈,她个怪胎,甚至于她的亲生父母在她出生的一月内险些亲手杀了她。

孟慈撑着伞站在一侧看着其他人蹲在旁边检查阵,她穿着旗袍不方便动作,倒是站的心安理得,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一大群大老爷们,让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做这些粗活,谁都没那个脸去叫,即便再熟也会下意识保护一下“组花”。

组花孟慈站着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喵了一圈后迈着猫步走到树下,站到重九旁边。

她这一路虽然坐在副驾驶,但是坐在最后一排的这个人她老早就留意了,帅哥总会让人不自觉地多看几眼。

孟慈先是垂眼看了下重九的手,滴滴答答血好像流个没完,想来伤口不浅。

毕竟能在阵上甩了那么多血,怎么也不可能浅了。

孟慈收回目光,看着前方,状似无意地说:“你手不需要包扎一下么?还在流血,这里没有医院。”

她潜台词是,失血过多可没有救护车来救。

然而这男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根本没搭理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异常专注。

孟慈从小就是被孤立的那个,这种不答话的情况见得多了。

她笑了笑,对着车边撅着屁股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的人喊道:“余辛,车上有急救箱拿过来一下。”

余辛转头:“受伤了?等一下啊,领导让我找个东西,伤的严重不?”

“严重,就快死了,两分钟你不拿过来就可以给我收尸了。”孟慈素手扶了下额头,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她这话可能显得脸皮太厚,就连身边一直冷冰冰没什么反应的美男都给了她一个眼神。

孟慈回了个特别妩媚的笑容,小声道:“骗他的。”

重九默默收回视线,再次看向远处。

他有些纳闷晏子晋带着的都是些什么人。

晏子晋在远处适时地插了句:“让你别穿成那样不听,带你来时干活的,不是来走秀的,美给谁看?”

“美给这个帅哥看!要你管!”孟慈斥了一声。

正好余辛小跑着将医药箱拿过来,听见这话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堪堪稳住身形后,刻意回避重九,停在孟慈面前:“孟姐哪了伤了?”

“叫什么姐,我这么年轻不许乱叫,东西给我你可以走了。”孟慈接过医药箱就下了逐客令。

她将药箱放在一个石头上,发现余辛还没走,抬眼问:“领导不是让你干活么?还留在这干嘛?”

孟慈放药箱的地方正好在重九伤了的手旁边,余辛再傻也知道孟慈想干什么,“哦哦”了两声赶紧溜了。

刚刚傅元一就抓着他问东问西,好不容易被他打太极搪塞过去,这一会儿可不想在当事人面前待着。

不不,不是这一会儿,他这辈子都不想在那人身边待着。

于是他愉快的跑了。

孟慈从里面拿出个针管,抽了一管生理盐水后招呼不打地去抓重九的手。

重九一直留意着阵的动态,等着看到底是什么气息让名叫于宋的残魂会感到熟悉,说不准就是造了这个局的人。

重九虽说活的年头很久,或许这个世上没有比他活的更久的了,但他见过的人可能还没有个普通成年人见得多。死人不算,进了书店的鬼都已经进了后后堂的门,说不准在世间的某个角落忙些什么,全部的认识的人。

如此一来,他能联想到的人就寥寥无几的。

而那些能被他记住的人中,可以操控整件事情的就更没有,这让他有些焦躁。

负面情绪过于旺盛的时候,很容易让人陷入到某种自我封闭中。

重九原本还可以凭借着自身能力,让他即便沉浸在思维里,也能保持着高度警惕,无论靠近的是死物还是活物。

但他现在没有,以至于就连一直依托他才得以保全身体的于宋,对他的称呼都从“大人”变成了“你”。

他现在就像个体弱多病的菜鸡。

所以当孟慈热乎柔软的手碰到他指尖时,他才猛的反应过来,想将手抽回来时,这姑娘却用力拉着他的手指跟他较劲。

孟慈握着重九的两根手指:“别乱动,你看伤口扯的更大了,你是真想死在这,给这里再添个异闻传说?”

重九没动了,主要还是他不想大庭广众之下跟个姑娘拉扯较劲。

孟慈见手指力道消失,毫不掩饰地露出个胜利的微笑。

她用盐水冲着边缘已经凝固的血迹,随后从医药箱里拿出个纱布小心翼翼地擦着,直到伤口彻底暴露出来,又拿出碘伏和消炎药粉,动作有条不紊极是熟练。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对处理伤口流程这样熟悉么?”孟慈低着头,将消炎粉均匀地洒在伤口上。

重九没答,不是他因为强行被处理伤口生气,而是他真不好奇,他对别人的经历从来都没什么兴趣。

孟慈又拿出块纱布和绷带,细致地给重九包扎着。

“我从小就经常磕磕碰碰的,倒不是因为淘气,我小时候挺乖的,根本不敢淘气,那时候我总觉得只要我乖一点,再乖一点,周围的人就会喜欢我了,我父母也会爱我了,他们不喜欢我一定是因为我不够好,才会那样惹人厌。”

“后来我发现,他们的厌恶与我好坏无关,即便我成绩全都第一名,哪怕各个竞赛我都能拿到不错的名次,也不会有人爱我。同学依旧会丢我石子,桌子上总会出现辱骂的字,本子和笔还是会出现不同程度的损坏,然后我回家,根本没有我解释的机会,等到的永远是打。”

“那时候我想,算了,既然你们都想毁了我,你们也都别好过,要坏就一起坏吧。”

孟慈说到这笑了笑,不知道她是为了把事情讲完,还是做事就是这样细致,她缠绕绷带的动作很慢,慢的就像是电影镜头慢放一样。

在绷带又绕了一圈后,她才接着说:“我过得不好,别人也别想好,这么听着我是不是很坏?不过话说回来,咱们组里有几个不坏,都是看起来像个好人罢了,哦,有的看起来都不像,那边蹲着的人一看就是坏人。”

孟慈说话声很好听,语速并不快,听起来柔柔的。

“现在我看到新闻说严管校园暴力就挺好的,被暴力对待的小孩这辈子都不可能走出童年阴影,只不过那些人长大后,都将曾经受过的伤埋的很深罢了,表面上看上去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别,偶尔还能调侃一下自己童年遭遇过的事情,其实只有自己知道那段时间多么难熬,而且这辈子都放不下。”

“那你呢?”重九低着头,看着面前梳理整齐的头发和细长的脖颈,哪怕只是这么两处都能看出来这是个美人。

他虽不至于因为这样的好意就对一个人动心,但美丽的事物总会让人下意识善待,更何况这姑娘还在用温柔的声音讲着这样的事情。

孟慈听见话后短暂的抬起头,她即便穿着高跟鞋,个子也才到重九的肩膀处。

然而她抬头的动作太过匆忙,重九没来得及看清孟慈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在说这段话。

孟慈低下头摆弄着绷带,将旁边卷起的地方扶正:“其实我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装可怜,我没什么可怜的,虽然我很想当个柔弱的女子,这话被领导听见又要被骂了,他那货,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注定孤独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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