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风吟+番外(152)

作者:徐一念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季风心道季岺扬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玉生被他给带偏了,现在都敢一个人偷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他佯作吃惊:“偷跑出来?玉生,你长本事了啊,你一个人偷跑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

玉生有点着急,苍白地解释,“不是那样。”

季风有意逗他:“那是哪样?”

玉生有点犹豫,小表情里既有怕季风怪他擅自偷偷离开时风门的担忧,又有一种说不清的自责,纠结道:“小风哥哥让我要好好照顾嫂哥哥,所以这年我一直跟在他身边……”

只是他没有将嫂哥哥照顾好,可能要让小风哥哥失望了。

季风心里一酸,没有想到玉生会这样郑重对待他当年无奈至极中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不惜偷偷离开时风门,离开他从小长大的地方,离开对他那么好的师兄们和长老们。

季风想拍拍他的头,手刚伸出去,不知道哪里窜出来一个矮小体胖,弓着背的男人,拿着一把菜刀忽然朝他们这里一砍。

两人敏捷的让开,男人的屠刀嵌进了木头桌子里,玉生飞快拔出剑防备,被季风拦了拦。

男人好像是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兀自拿着刀鼠一样窜来窜去,口里不停地念着什么,好像是:“小东西往哪儿跑,我看见你了,老子今天非得弄死你,看你还敢嚣张,还敢不敢嚣张,啊?出来啊,我看见你了嘿嘿,在这儿呢……”

说话间男人又纵身扑到桌子底下,哐哧哐哧不知道在干什么。

老板见男人竟然对着玉生砍去了,慌忙过来拉男人,动作熟练:“王胖子,你又跑过来干什么?这儿没有老鼠,赶紧给我出来……”

玉生歪过头看着季风,发出疑惑:“找老鼠?”

季风上下观察男人,左耳整只已经掉了,但看伤口已经恢复了很久,上面也完全没有妖气邪气的痕迹,但他就是直觉觉得这人哪里不对,只是没有丝毫证据,无从说起。

老板小心地把他手里的菜刀夺了过来,王胖子就缩在桌子底下不肯出来,满脸惧色,嘟囔地念着什么。

老板把菜刀收了起来对季风他们解释,道:““两位别怕,他没有恶意,就是得了失心疯,到处找老鼠呢。”

玉生:“失心疯为什么要找老鼠?”

老板“嗐”了声,道:“这人叫王敦,小时候一个人在家午睡,被一只大老鼠咬掉了耳朵,从此对老鼠有着极深的恐惧,但这么多年都是他百般害怕老鼠,家里的驱鼠玩意儿堆满屋子,走到外面都不敢往阴暗的角落去,也就是上个月的事儿,忽然就失心疯了,扬言要杀尽天下老鼠,整天就拿着刀满街找老鼠,看着可怕,其实他不伤人的。”

说着忽然桌子被撞了一下发出声响,王敦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杀老鼠,杀老鼠,我要咬死他!”

老板忙蹲下安抚:“别激动别激动,我们这儿没有老鼠,不信你看,干净着呢。”

王敦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老板这才又继续说:“说来也怪,王敦不是我们镇上唯一一个得失心疯的,还是上个月,一道儿的事儿,还有两个人也失心疯了。”

玉生微微惊讶:“这么巧?”

季风思索一番,问:“另外两人是什么情况?”

老板道:“有一个是个屠夫,怕老婆怕了一辈子了,他那老婆真真是个母夜叉,这么多年把屠夫压得说话都不敢大声,忽然得了失心疯,抄起屠刀就去砍他老婆,得亏被拦了下来,后来整个人就跟吃了豹子胆似的,老婆也不怕了,还整天打老婆,再怎么说他也是男人,又是杀猪的,少不了力气,他老婆哪里还横得过他,只能任他打,整天喊着不活了不活了,结果两个人都疯了。”

“还有一个是个书香门第的少爷,本性是个好动不喜读书的,但家里当家作主的姥爷颇有威严,从小就逼他读书,往死里读,读不好就得挨罚,可怜那孩子小时候多活泼讨喜,整年整年被埋在他们家那书院子里,就连玩儿也只能跟家里的成年人玩一些曲觞流水的东西,才十五岁就疯了,疯了的那天把家里所有的书都烧了,差点把家宅也一起烧没了,当时直接就把他姥爷气得咽了气,你说这不造孽么。”

话落玉生皱了皱眉,道:“这也太蹊跷了,都是在同一时间发生的吗?”

老板道:“也就一两天之内的事儿吧,开始我们还以为是镇上撞了什么邪,但最后也只有三个人这样,大家就只当做是他们得了失心疯,而且是这三个人也说得过去。”

玉生摸着下巴说:“你是说,这三个人是因为心里有抵触又害怕的事,常年压抑所以一朝就疯了是吗?”

老板道:“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吧。”

话落季风开口道:“他们得失心疯之前,镇上可有什么其他的异样?”

老板仔细想了想,刚要开口,门外传来声音,一个穿着规整体面的中年男人面上略带急色地走来,口中还在对后面的人解释着什么。

“没什么异样啊,我们巽风镇地处偏远,常年也没有外人来的,我们在想是不是因为靠惘极境太近,被邪气污染了。”

老板说着,身后引着一个人进来,还未看到人影,后面那人的声音先传了进来,清冷低沉:“巽风镇没有被邪气污染的痕迹,那三个人身上也没有任何妖邪的气息,最好还是先找个大夫给他们医治。”

男人连声回道:“是啊是啊,已经请大夫了,希望能有用吧,唉,王敦,别跑了啊,我送你回去……”

男人说着就小跑过去拉王敦,老板指着桌子底下喊了声:“镇长,这又跑出来了。”

镇长道:“没办法,他家里又没人,邻里也不能随时都看着他,啊,对了,风公子——”

客栈里所有人都朝门外那个人看过去,无他,那人银丝若雪,一袭白衣上绣着一只仿佛随时会睁开眼的金色凰鸟,惊世脱俗容貌,碧蓝色眼眸轻轻悬垂着,气质清冷中又带着难以忽视的威圧感,轻易就能吸引人所有注意。

老客一脸惊喜地对季风道:“少主,我就说,只要在西境,咱们肯定能找到少君的,你看,这不就来了吗!”

话音未落,只见风银丝毫未动,一阵危险的气息从他身上轰然散开,让老客等人打了个踉跄,虽然不知道哪里惹到了这位少君,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退后几步闭了嘴。

周遭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看着风银脚步缓而轻地向季风走去,季风僵了好久,才调动全身力气迈开脚步,沉沉地踏在地上,跨过七年滚滚红尘,拨开眼中的烟雾,他才得以看清,那个他本以为已经死了的人,如今活生生站在他面前,却一切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洵舟。”

他从前的洵舟冰霜般的脸满是俗世人间不曾有的清绝,却又在眼睛里囊括了从污浊尘世中脱胎而出的温柔,而面前的人,用他依旧摄魂夺魄的脸写满阴鸷和冷漠,一双和镜海一般碧蓝色的眼睛也只剩心灰意冷,从前柔软的青丝也变成了如今的银发满际。

老客的话回响在他耳边,风银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自己,这些年他会是怎么过来的,如果没有玉生,是不是还要更糟糕一些?

季风有点不敢往下想了。

季风靠近的这两步好像让风银很意外,他停下脚步,保持着这样一个距离不敢再向前。

他好像在很小心翼翼地收紧呼吸,生怕吹散了眼前脆薄如纸的梦,他轻声道:“你来了?”

“嗯,我回来了。”季风凝望着那双深幽的碧波湖水,抬手用指间轻轻划了划风银的银白发丝,他想说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啊,话到嘴边就成了和往岁一样的脱口打趣:“我死的这几年,竟然一点没长,倒让你高我一截了,这可如何是好。”

风银愣愣地看着落在他侧脸的手,道:“你终于肯见我了?你以前,都不肯转过身来的,我怎么追你都追不到……”

季风动作一顿,这样的风银好像哪里不对劲,玉生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说:“完了完了,洵舟哥哥又疯了,他以前经常把我认作是你,好多时候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就会像这样说胡

话……”

他以为是梦吗?

季风的心被一根刺狠狠地扎了一下,这根刺又被人残忍地按进血肉,疼得他无法呼吸,他刚想说什么,手就被风银轻轻捉住了,风银看着他的手腕,缓缓低下身单膝跪在他身边,将额头抵在他手背上喃喃说着:“你带我走吧,我不想醒过来了,那个世界,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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