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嗓子发干,勉强说了声“没有”,随后把脸埋进被子里。
模糊中林烨听到了井元喊了句关灯,他牙齿咬在手腕避免自己抖得太厉害,半晌后他悄悄走下楼梯,靠在楼梯的栏杆上歇了一段时间,抬起眼皮看到喻欢寝室门上面的小玻璃透着光。
林烨觉得脚底下轻飘飘的,他用力敲响喻欢寝室门,恍惚间感觉到自己身体不受控,一头扎进喻欢怀里。
喻欢怀疑林烨发烧了,他不太会看体温计,记忆中妈妈讲可以用脑门贴着对方,也可以感觉对方有没有发烧。他把林烨抱到椅子上,身体往前倾。
林烨半眯着眼晃手,“我不太舒服。”
“我知道,”喻欢按住林烨的手,“别躲,我试试你发没发烧。”
喻欢感到有些烫,他用胳膊圈住林烨的头,让林烨贴着自己的腰,“你别睡,我找找你上次给我买的药。”
即使动作很轻但还是能看得出慌乱,他看向林烨烧的通红的脸蛋,“是打球之后吗?”
林烨点点头,片刻后又摇摇头。
篮球之后退场,喻欢的帽子还是被林烨扣上的。
喻欢把药放在手心里,他看到林烨迟缓举起来的手腕上有着明显咬痕。
艹!
“听话,把药吃了。”
林烨有些神志不清,他盯着药品几秒钟抬头,一开口眼泪就止不住的流,“我不想吃。”
喻欢干脆把药品放进嘴里,又喝了一大口水半蹲在林烨面前,就在林烨还觉得奇怪的时候,他的手抵在林烨脑后,嘴唇直接凑上前把药混着水一同送进去。
《候鸟》里讲过,太敏感的人会体谅他人的痛苦,自然就无法轻易做到坦率。所谓的坦率,其实就是暴力。
总是能轻易看穿别人的难处,并且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即使是委屈自己,也总想着为别人分担。
就连平安都要分给我。
我可真是,彻底败给你了。
作者有话说:
1.话语引自于太宰治先生的作品。2.南方的蟑螂真的会飞。3我一直秉持着一点:爱让人甘拜下风
Chapter 58
◎“鸡兔同笼”◎
喻欢发现林烨有一个和往日不同寻常的地方,就是在倍感虚弱的时候特别黏人。
比如现在,手自动圈住喻欢的腰,鼻子哼哼的不知道在叨咕什么。喻欢只是想绕过他身后倒杯水,他就直接用手抓住被咬伤的手腕来回晃头。
林烨后背还披着黄色的软毛毯子,眼泪洇湿了喻欢睡衣,坐在凳子上不肯离开。
喻欢从医药箱里拿出酒精棉球,沉声道:“别握着,一会发炎了。”
林烨把脸埋在喻欢腰侧,片刻后把手腕慢慢往上抬,抽着鼻子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我知道,”喻欢拿棉球小心抹在伤口处,“疼就说话。”
林烨咬着下嘴唇嗯了一声。
李思辰睡到迷糊起来下床上喝水,揉了揉眼睛冲喻欢背影说:“欢哥这么晚还不睡啊?”
喻欢胳膊圈住林烨脑袋,手在林烨后背轻拍着,“一会就睡。”
“哦哦行,那我上去了,你早点睡。”李思辰打着哈欠说。
周凡早上掀开被子吓得一激灵,明明露出喻欢一个人的脑袋,可是被子探出来四只脚。
莫非是鸡兔同笼照进了现实?
他狠狠拍在自己脑门上确保没看错,下台阶的时候差点没踩空,“老高,你看见没有?欢哥床上是不是闹鬼?”
“闹个鬼,”高柯斜了周凡一眼,“不关你事,快洗脸去,都起晚了还不自觉点,一会辰儿上厕所你进去闻味吗?”
“真的不是闹鬼吗?”
“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这就让辰儿起来。”
“我去,我这就去!”
林烨大概是听到脚步声响,把自己缩得像个婴儿姿态。
喻欢被林烨的动作惊醒,还以为林烨不舒服要吐,掀开被子皱眉,用手轻抚在林烨脑后,又转头看向推搡着关门的三个人。
寝室安静了一会儿,林烨头从毯子里探出来哑声说:“我们是不是要迟到了?”
“是,”喻欢愣了一会,“你老实躺着。”
林烨哼唧两声说:“她昨天是不是留了卷子?”
喻欢:“留了,我刚才请过假,老师说让你好好休息。”
林烨抬头看向喻欢,反手撑在被褥上,“我吃药就好了,真的。”
喻欢在林烨掀开被子的第二秒把林烨兜回来,“你腿现在缠着我的腿,我手掐着你的腰,四舍五入抓住了你的命门,你躺不躺?”
林烨一时间说不出话,目光看向自己手腕上的咬痕,又提了提已经滑落在腰间的被子。林烨收回目光抬起眼眸看向喻欢,嘴角的松鼠肌因为生病的原因,反而略显可爱。
没几分钟他又很自觉的缩回被子里,见喻欢起身赶忙抓住喻欢,“你去哪?”
喻欢把被子给林烨掖的严实,手背贴着脑门,“还好,退烧了,我去食堂给你打早饭。”
“我不饿,”林烨捂住自己咕噜咕噜叫的胃,“我真不饿,我喝水就能饱。”
喻欢嘴抿成一条直线,“有情饮水饱的理论在我这不成立,我喂你喝的是凉白开不是八宝粥。还有,我近视但我不聋,整间寝室就你和我,你捂住我也听得见。”
林烨“……”
看着林烨老老实实躺回床上,喻欢才舍得下床。他和林烨经常吃的食堂和宿舍是个大对角,出宿舍门也不记得拉上外套拉链,一路小跑着过去。
错过高峰期打饭时间,食堂窗口基本没什么人。喻欢按着林烨以往的口味,让食堂阿姨往紫薯粥里加了勺牛奶,抄小路跑到医务室。
值班的顾医生记得喻欢这个常客,穿上白大褂问他:“今天怎么就你一个,另一个呢?”
“发烧了,我来拿点消炎药。”
“是闪汗了吗?这两天降温又起风,可要多注意。”
喻欢手攥着衣服下摆,点了点头。
顾医生把医嘱第二联递给喻欢,从医药柜里拿出体温计和消炎药,“胶囊一日3次,一次两粒,体温计当我送你,着急好就来打针,我亲自上手。”
喻欢把药和体温计装进兜里,说了声“谢谢”往门口大步走。
顾医生只感觉到有一阵风略过,回头人已经不见踪影。
喻欢轻声打开宿舍门,一开门,林烨肩上挂着他毛巾站在镜子面前理头发。
“我刚才发现身上都是毯子上的毛,弄得我鼻子特别痒。”林烨手里拿着牙刷乌鲁乌鲁说。
喻欢把打包好的粥放在桌上,转身走进卫生间把林烨肩上的毛巾取下来,一声不吭的打湿毛巾递给林烨。
“顾医生给我体温计,”喻欢拆开体温计的蓝色包装,“让你一会量一次体温。”
林烨把手里的水擦干,挎着喻欢胳膊往卫生间门口走,“也就36度左右,我这老毛病睡一觉就好。”
喻欢拿毛巾的手一顿,犹豫几秒开口,“以前也会吗?”
“会啊,但大多数都是缩在被子里,看大家都睡了也不敢下床,然后第二天再去上课,”林烨说的云淡风轻。
他抬眼好像看见喻欢紧皱着眉,把吸管插进密封好的粥里,“真的没事,林飒说我命大,小时后肺炎都没烧出好歹,更何况这些,吃饭吃饭,我都饿了。”
喻欢摔了一下桌上的本子,把书包扔进衣橱里。但回过头来看向正在喝粥的林烨,闷气没等燃起来也就浇灭了。
喻欢是个典型的生活残废,让他照顾人那简直是难为他。更何况这个人是林烨,他手机里和妈妈的聊天记录从日常的嗯啊答应转成了生活百科讲解。
林烨在喻欢眼皮下吃完药,坐在凳子上腋下夹着体温计,看喻欢把换好水的向日葵放在窗台边,拿起小瓶的营养液往里加几滴。
见喻欢再次穿上外套眼疾手快的抓住,说:“你是不是又要出去?”
喻欢把体温计拿出来看半天,给妈妈拍照发过去。
妈妈:你生病了?这37.5也没降到哪去啊!
欢:您确定37.5度吗?
妈妈:这不写着37.5度吗?退烧药吃了吗?
欢:除了吃退烧药有其他办法吗?
妈妈:打针最快,其次就是往额头上涂点酒精,土方法不知道好不好用。
喻欢嘶的一声看向非常自觉服下退烧药的林烨,“我去趟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