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欢,喻欢。”
喻欢闻声把头转到右边,“干什么?”
林烨用手挡住嘴,翘着椅子问:“真的不住校吗?”
喻欢摇摇头。
晚上回家的时候林烨才见到林飒,“今天一天不见你,忙什么?”
“喏,”林飒下巴点在副驾驶位置,“给重点班上课,上完课给你去选蛋糕,中途买了件衣服。”
林烨扒着副驾驶座椅探头,“小王子的?”
林飒嗯哼了一声,注意到后视镜里的林烨怀里抱着个黑色的精品袋,“哪个小女生送的?”
“才不是,喻欢送的。”
林飒猛的按下喇叭,“喻欢今晚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林烨手抠着袋子上的编绳,说:“不知道,好像是他家里有什么事,就和我说了句先走了。”
此时的喻欢坐在家里,看着茶几上摊开的几张文件和人物关系图,一眼扫过去没有什么他需要的信息,直到他看见第二张开头的林烨。
“爸,这几张是?”
喻爸爸瞄了一眼,“小庄社区那片的定期报告,我记得你好像说你班里有这个同学,他已经有两个来月没去了。”
喻欢心里觉得有些发堵,干巴巴文字叙述完全看不下去。他把几张报告和图一同塞进文件袋,“不需要,爸,我觉得这件事到此为止。”
喻爸爸手抖了几下报纸。
趴在沙发上的雪糕预感大事不妙,迅速跑到喻妈妈裤腿旁边。
“他都多大的人了,”喻妈妈盛好饭菜,给雪糕填了猫粮站起来说:“他有他自己看人的眼光,你非要横插一脚。你这么闲去给我查一下现在期货资金市场怎么样,省的一天没事做,鸡蛋里挑骨头挑什么!”
喻欢蹲在沉迷吃饭的雪糕旁,起身打开一罐罐头,“给你加餐。”
林烨一直忍着不给喻欢发短信,但发觉实在是忍不住,拿起手机不知道发什么又倒扣在桌面上。
就在他画出政治题中的关键词时,桌角的手机响了几声。
常理来讲,这个时间不睡觉的除了喻欢他想不到其他人,划开手机锁屏意外发现不是喻欢,而是心理专家贾乐同学。
小贾同学:烨哥有吃蛋糕吗?
小贾同学:烨哥我今天去你们学校贴吧看了,好多女生说喜欢你啊,还有男生!
小贾同学:烨哥我觉得,你过分帅了,收敛一点
阿烨:我还不够收敛???
小贾同学:你是忘记徐玲了吗?
林烨手停顿一会,打了几个问号,又添几个字一起发过去。
阿烨:???不记得
小贾同学:就你之前在六中的那个缠着你的女生啊,就那个铺太盖地散发谣言的
阿烨:stop!
小贾同学:呸呸呸,不说她了,你们是不是快期末试了?
阿烨:是的啊,但还要“稳中进步”,对我来说简直太难了
小贾同学:你何必呢?早一点亮出来不好吗?
阿烨:说不清楚
小贾同学:这么久了你还愧疚吗?
阿烨:有一点吧,总觉得是因为自己。不说了我做题了
电话那头没了动静,林烨愣了会神重新带上耳机,差不多十分钟过去,手机又震了几下。
小贾同学:烨哥,我觉得你就是老在为别人做考虑,老实讲你这种性格是最吃力不讨好的,你没有办法和自己和解,你也忘不掉那段让你极度否定的日子,相比之下我觉得你才是最应该被保护的那一个
阿烨:你知道吗?我看他穿着橘黄色马甲剃着寸头,还对着我笑,我就觉得特别对不起
小贾同学:不论当时怎么做都会有遗憾。烨哥,别逃避,也别束手束脚。
林烨久久没能回神,半小时后他手贴着楼梯扶手下楼。
“老姐,我想和你说个事。”
林飒摘下面膜,拍了拍自己的脸说:“什么事这么严肃?”
林烨坐在沙发上,手来回抠着怀里的抱枕,“我想住校了。”
“你之前不就把行李基本上都拿过去了吗?”
林烨下巴抵着抱枕,“我这次想周一到周六不回家了。”
一瞬间林飒好像觉得,林烨只是看上去和大家融为一体,但实际上没有,他要比想象里的更加孤单。这个姿势在林飒脑海里重复了不下十次,小的时候林烨就是这个姿势等她回家,长大以后也是这个姿势接受了转学,退学。
“你真的很想吗?”
林烨垂下眼眸。
他把半张脸埋进抱枕里,委屈似的偏头。
林烨太清楚自己是什么样子,他有琢磨贾乐说的每一句话每一行文字,句句都是为他着想可是句句戳在他心上。他不是没吃过苦,只是他不愿再记起那些可以扰乱他情绪的东西,他想让自己释怀,他不想让自己成为那种人。
林飒洗好脸坐在林烨身旁,一把搂过林烨脖子,“你也压抑了很久吧,像被蝉鸣拖住的夏天,又或者是晚盛出来的菜肴。你刚才的样子好像很久以前,在沙发上坐着晃起小脚丫,见到我回家就扑向我叫我姐姐。可是我知道,那个时候你远远没有现在快乐,我是指在喻欢身边的你。”
第二天林烨提前来到学校,做好了宿舍登记。早自习的铃声一直没响,楼层的窗沿站着迟迟不肯回巢的鸟,他拖着行李箱走进电梯。
整理好已经是一小时之后了,林烨缓缓的打开寝室门,看到了喻欢站在自己的对面,笑的很腼腆。
“早。”
“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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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4
◎紫薯丝绒的供应今天到此为止◎
住宿的前一天。
喻欢提出的住宿当即被否定,否定的除了爸爸妈妈,还有雪糕。
喻爸爸来回在客厅转了有五圈,喻欢只当他是消化晚饭,可抱着雪糕的喻妈妈看的眼晕,就这样喻爸爸还是觉得住宿这个不应该这么草率决定。
已经是晚上11点了,喻爸爸连预约的财经节目也爽约。明明是个不愿多动的中年男人,结果绕着茶几怎么也想不明白。
喻妈妈无奈的喝口温水,看着还没停下脚步的喻爸爸,把怀里的猫放到喻欢腿上起身,手指了指楼上—喻欢的卧室。
大致意思无非就是:你看着老家伙,我去上楼给你收拾行李。
喻欢抬眼看见爸爸开口,就已经能想象到会说什么。
“怎么好端端的就要住宿呢,家里条件不好吗?打通的复式楼,宽敞干净的床铺还有回到家就可以吃到的热乎饭菜。”
喻欢抚摸雪糕背部的毛发,“挺好的。”
“那为什么要去住宿?小欢你说出来,我们可以探讨。”
“你有话可以和爸爸谈,大不了爸爸以后不要小庄社区的定期报告了。爸爸知道你们这个年纪正处于叛逆期,不愿和家长推心置腹,又觉得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古板,但我是愿意听你的想法的。”
……
喻欢的爸爸,是个经历过高等教育的财管,同时也是个对于自己身边的人或事有着隐喻的控制力。他看上去面相要和蔼许多,完全看不出来是会在一个小问题上较真的学者。
和喻欢爸爸交朋友的人,基本上都是从事金融证券业的佼佼者,极少数是公检法人员。他们会在很大程度上和喻爸爸一样,尤其是在针对一件事的较量上,都试图让对方服从自己的观点。
比如现在,他的想法还在停留在家庭环境的影响和地理位置的原因,甚至想要效仿古代的“孟母三迁”。
但好像这些对于喻欢都是无效术法,喻欢也明白如果不顺着他的意,那他今晚可能会睡在沙发上。
喻欢换了个抓挠雪糕下巴的手法,喝完杯里的最后一口牛奶起身。
喻爸爸一个快步拦在喻欢面前。
喻欢被这么一拦,心里生出了些焦躁,怀里的雪糕舒服的咕咕直叫,但这样也没有缓和喻欢的情绪,“不是家庭环境和地理位置的原因,我也没有叛逆,你刚才说话我有在听。”
喻爸爸开始发动了他以为的温柔攻击,“那是因为什么呢?我知道你和我之间有年龄上的代沟,但是你要讲,你讲了我才会知道。”
奇怪的是喻欢的语速一直保持着以往的速度,焦躁也只是浮在脸上,“我只是很不喜欢被控,我自由惯了,家里的位置和环境刚好,不用换也不用变价处理。你的那些商业谈判手段不用放在我身上。还有,我不喜欢你给我指的路,我提不起来兴趣,你懂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