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之所以称为少年，就是因为他们对于对方的情绪随时会发生转变，来的快去的也快。比如上一秒两人因为个练习册互怼，下一秒就能看对方个人界面发呆。
不得不说上天真的很会创造机会。
电话在拨打出去的第二秒被接通。
喻欢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过来，“A阅读没有问题，B阅读为什么错了两个？”
林烨看了一眼自己的卷子吞口水，“B太难了。”
“你这题干和原文条件都对得上怎么会选错？”
这一问直中要害，林烨有些慌神，嘴皮子都有点不利索，“啊啊，可能是我没注意细节选错了，那你要是怪我你来讲。”
火速转移话题方向后果就是被怼。喻欢说:“你讲还是我讲？”
林烨该怂还是怂，双手合十晃几下，“我讲我讲，我错了还不成嘛！根据第二题题目中的Why表示的是原因，根据人物以及交谈的内容带回原文，选D是么？”
喻欢一度怀疑觉得林烨是有什么秘密，又或者是他想多了。
电话里林烨嘴就没停过，一两个小时里喻欢除了念题目和讲述语法，对比下来基本没有什么存在感。
“你书看了吗？林老师找的卷子做了吗？”
林烨回答:“还没，我今晚不睡觉了！我要通宵！”
“你要是上个月这样，任老会泪洒班级讲台。”喻欢说。
“过分吹捧了。”
挂断电话林烨翻开从包里拿出的语法书，不像上课看的那么走马观花，反倒是一页一页认真在翻。没有写过答案的痕迹，题目前的序号有被红黑两种颜色标记过，有的甚至在上面划了个斜杠和叉，有几页还被用荧光便签做了标记，上面的字体擦不掉想必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
林烨心里犯嘀咕，好好的几道题大圈套小圈，套鸡蛋呢？
半晌之后林烨不死心又给喻欢打个电话。
“我打了两个。”
喻欢擦几下头发，用手指把头往后梳，“我不瞎。”
“你这画的左一个圈有一个圈是什么？”林烨问。
喻欢被噎的有点懵，想想这是人生中第一次把书借给别人，被问起来也是在理，从卷夹里捻出一份卷子对着电话那头的吐槽说:“第一遍做黑色代表普通，红色代表重点，画在上面的叉是错了，斜杠是不用看，第二遍自动过滤只看错题，听得懂？”
林烨学喻欢回应，“我不傻，当然听得懂！”
“那就做题，还有事吗？”
“没……没事了。”
[对方已挂断通话。]
林烨把手机调至静音，抽出一张A4纸写答案。起初还是能两脚沾地老老实实坐着，题还没做完一页就已经半条腿盘在凳子上，偶尔拄个头咬笔，写到最后干脆另一条腿也抬上来，一页结束还能手心用力抵着桌边转一圈。
被压抑太久已经很有没这么放肆了，生怕动静太大打扰到一墙之隔，处在备课崩溃边缘随时发火的林飒。
路灯熄灭的一瞬间台灯亮度被放大好几倍，林烨手轻揉在平直的上眼睑，借着微弱灯光还能看见楼下来往车辆，抬头又是满天星斗。
林烨喜欢静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楼层来回忙碌的人以及自己从未经历过又渴望的关怀。手机屏幕闪了一下，林烨收回目光将手机解锁。
喻欢:有没有检查模板？
阿烨:明天周六，离周一还早呢！
喻欢:现在才十一点离吃早饭还早。
阿烨:……你做完卷子了？
喻欢:嗯，你看懂书了？
阿烨:半懂，不会的周一问你。
喻欢:早来。
阿烨:抹茶面包还有吗？里面夹红豆的。
喻欢:有。
“欢欢！咱家遭贼了！”
“嗯？”喻欢放下手机下楼，“丢东西了？”
喻妈妈手数着零食箱里的面包，“我上周刚买了一箱倒进去，转眼就剩这几个了？”
喻爸爸夹着几页杂志走近，“我前几天吃了一个味道还行。”
“一个倒好说，这少了半箱？”喻妈妈疑惑。
喻欢感觉情形不太妙，目光盯在正揣手看电视但看不懂的雪糕。
“老公，”喻妈妈顺着喻欢看的方向看过去，“能不能是小猫咪啊？”
喻爸爸觉得不太现实，“谁家小猫咪吃这个啊？是159的猫粮冻干不可口吗？”
喻欢收回视线觉得再让爸妈说下去指不定联想到什么，“我吃的，课间饿就带学校了。”
喻妈妈把零食蓝放回原位置，“害，你早说嘛，我还以为家里遭贼了，抹茶红豆的好吃吗？好吃我就多买点。”
“还行。”喻欢抬脚往楼梯走，又回头叫了声雪糕。
猫咪突然起身一扭一扭走到喻欢脚边来回蹭，被喻欢弯腰抱起带上了楼。
海天公馆唯一亮着的台灯也被按下开关。林烨合上书已经是半夜两点了，依靠椅背伸个懒腰小声踩着拖鞋走到卫生间，关上门开始洗漱。从卫生间出来的几步还拍几下自己的脸，然后一头栽在床上翘起小腿，没一会就把自己藏进被子里睡着了。
Chapter 22
◎“喻欢，”林烨往后错了半步，“你行吗？◎
叫喊，沙石，血迹，警铃，诋毁。
林烨拧紧眉毛手死死抓着被子，额头前的碎发沾上虚汗，各种情形如同电影放映。
“不是我不是我，”林烨试图把被子掀过头顶，片刻后猛的坐起，“我没有！没有……”
手机屏幕显示是03:56，楼下街道听不见任何人语，整座城市都静寂无声，卧室内的紧凑呼吸也慢慢处于平缓。
空调被调到了20度，林烨单手扶着额头闭眼，习惯的拿起床头柜边放着的玻璃杯，咕嘟咕嘟喝下去完全能感受到凉水从咽喉滑入，整个人不禁打个哆嗦。
再睡下去是不可能了。林烨从床边拿起毛毯，小心翼翼的光着脚坐在椅子上重新打开数学模拟卷子，握着笔没几分钟就把笔放在卷子中间折的缝上，重新合上卷子，整个人头埋进弯曲的膝盖。
梦里林烨的周围都是诋毁，各种各样如同海啸一般朝他席卷。站在首位的是腹部上还插着匕首，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他们不断像林烨逼近，所有人都在说林烨是杀人凶手。
周一早上，喻欢刚放下书包就看林烨没精神的抬头摆手。
“没睡好？”
林烨哼唧两声，勉强睁开眼睛，眸光扫在喻欢身上，“昨晚做噩梦了，梦见被狗追着跑。”
喻欢动作很轻的把面包放在林烨面前，随后回到自己座位把夹有已经做好重点和知识补充的林烨的卷子放进桌堂。
记不清到底带了多少次面包，也记不清为什么会养成这种习惯，明明是冬末却还是不由得想起夏日的蝉鸣和落日夕阳。
喻欢心里猛的收紧一下。
周围的声音要比最开始嘈杂，林烨睡的不是很踏实只好起身，转头双手手臂搭在椅背上，看喻欢不急不躁的翻开只写了几个字的大白纸。
林烨捂着细长脖颈转头念:“尊敬的各位老师，没了？”
“没了，”喻欢抿着嘴思考几秒开口，“看情况，现场发挥。”
林烨的肩颈线慢慢放松，下巴抵着手背，抽出一只手从包里拿出几页纸递给喻欢，“你看看我的，我这可是写一天呢！”
摆明就是求夸。
出奇的是喻欢这次听懂了，手翻开林烨写的足足有三页的检讨，基本就是车轱辘话。林烨不老实的摆弄着喻欢的灰色眼镜架，看着他顺滑的脖颈线条以及松松垮垮的白蓝条卫衣。
“写的还行，情真意切。”
林烨一脸笑模样相迎，“当然，我可是再三斟酌后下笔的，连字典都用上了。”
“总体上文学造诣很高，但是，”喻欢顿了两秒，“错字连篇。”
林烨脸脸上立刻就没了表情，留给喻欢一个哼就转头。
片刻后又转回来，从兜里翻出一个圆环和橡皮筋。喻欢放下手里的检查瞥向林烨手上的动作，林烨把圆环套在皮筋上，纤细的手指和拇指撑着，来回扯两下圆环就和皮筋分开了。
喻欢看的入神，挑了个眉，“我觉得你可以找到一条除了高考之外的谋生之路。”
林烨看了一眼手里的圆环和橡皮筋，脸色可谓是精彩。回过身几秒还不忘把手伸在喻欢桌面上摆几下，喻欢拍干净检查上残留的面包渣，把检查交回林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