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砚愣了愣,回头:“你遇上麻烦事了?”
阳清远坦白:“半夜回到淅雨台分舵,遇上命案发生还被凶手撞上了弄脏了外衣,然后又遇上了薛慕华,你说倒霉不倒霉?”
无砚惊讶着望着他阳清远的镇定自若的脸庞,说不出话来,片刻才启唇:“你说你遇上了命案和凶手?不会是这几年一直无法破案的那件连环奇案吧?”
阳清远点了点头:“没错。”
无砚问:“那你可有上报朝廷,或者青鸾城?”
阳清远浅笑:“不论凶手还是被害人,皆与武林门派无关,也就是说,与我无关,也与你无关,只是凶手弄脏了我的外衣,让我有点耿耿于怀,上哪也找不到人赔给我。”
无砚答道:“慕容世家认识皇族的人,与皇族有点关系,有线索的话就一定会帮忙,这是江湖道义。我倒是好奇你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
阳清远单手扶在无砚的肩头,凑近脸庞狡猾地笑道:“那你打算留我做客几天?”
无砚忙抬起双手轻轻推阳清远,用又眼角瞅了瞅肩膀上的阳清远的手,阳清远便将手收回去,安分一点。无砚这才答道:“完全看你的表现,不过慕容世家留客最多不会超过半个月,不请自来者最多七天。”
阳清远遗憾道:“淅雨台的事务繁忙,我大概不到七天便回去了。”随即万幸:“这次我来得真是时候,算算时辰,慕容世家是不是快要开饭了?”
无砚答道:“所以我看到你这个时候来我家拜访,真不想搭理你……”转身就走。
阳清远忙问道:“现在去哪里?”
无砚只道:“去洗手,然后坐下来等开饭!”
阳清远要求道:“能不能先让我卸下行囊?”
无砚回头,答应道:“我送你去你住的地方吧。”
饭厅的后方有一口石缸,这口缸子的旁边立着一根又粗又长的竹筒,又有一根竹筒横着穿进这根粗竹筒的顶端,洁净清澈的泉水没日没夜地涌出,正好落到接水竹筒的接口,令接水竹筒低头,泉水顺势又落入下方的石缸里,填满缸子的泉水时不时溢出缸子,滋润石子路底下的土壤,滋养周遭的青苔与花木。
两人来到石缸前,无砚最先挽起袖子,拿起搁在石缸边沿的竹筒水舀,从缸子里舀起泉水,先冲洗空闲的那一只手。阳清远瞧了瞧,便从他手中夺过这只水舀,对他道:“伸好两只手。”
无砚立刻伸出两只手,并拢在一起,泉水立刻落入掌心,他立刻搓洗双手,当水舀里的泉水都倒光了,他便背对着竹筒流水,轻轻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回头瞧见阳清远舀起了泉水,也夺过竹筒水舀,准备替阳清远倒水洗手,但——阳清远愣愕不动。
觉得奇怪,无砚便问道:“怎么了?”
阳清远盯着无砚握住竹筒水舀的那一只手,稍稍崩溃道:“我才刚替你洗好手,你又弄脏了……”
无砚顿时无语凝咽,随即举起水舀,将竹筒底部轻轻敲打了一下阳清远的额头,不满地脱口:“你真啰嗦!”
阳清远不顾额头有没有被打得很疼,只叫道:“竹筒也弄脏了!”
无砚有些生气,只快速地从石缸里舀起泉水,抓住阳清远的手腕,快速冲洗他的双手,又将竹筒水舀放回原处,就拽住他的一只胳膊,用蛮力赶紧将他拉走。
第56章
◎一句道歉◎
又过了一日,樊子隐回到了青鸾城,进到了金陵阁,没有来得及卸下包袱,也没有来得及休息,便立刻前往左侧的耳房,站在屏风前,作揖道:“大卿,属下樊子隐回来复命。”
黄延正在沏茶,启唇问道:“事情都办妥了吗?”
樊子隐答道:“是!”
黄延再问:“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樊子隐答道:“有!我刚找到云盏的时候,那座城刚好发生了命案!”
黄延第三次问道:“是连环奇案的新案子?”
樊子隐答道:“是。”
黄延第四次问道:“可有与云盏看过了现场?”
樊子隐不禁低头,心有余悸地答道:“现场触目惊心!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恐怖的命案……”
黄延很是平静,勾起了唇角:“如此,你才会想尽快抓到凶手,抓到躲藏在幕后的主谋,今早终结这样的命案。”
樊子隐附和道:“是!属下不希望这世上再有更多人牺牲!”
黄延只吩咐道:“你先退下吧。”便轻抿了一口茶水。
樊子隐转身便走向门扉,但还没走几步,突然想起大事来,立刻走回到屏风前,再度作揖道:“大卿!属下还有一件事要禀告大卿!”
黄延干脆道:“说。”
樊子隐立刻道:“那天,属下准备离开那座城,返回青鸾城复命,金陵阁的一位哥哥带了消息过来,是与大卿吩咐要找的那个人有关!”
黄延闻言,愣了一愣,举杯的那一只手,因此停在了半空:“找到缇雾的下落了?”
樊子隐答道:“是!属下跟随云盏前往一个山村,在一个深沟洞穴里找到了人,但是他受伤严重,已经送到平京!”
黄延惊讶起来:“他是怎么受伤的?有多严重?”
樊子隐答道:“属下不知道他的伤从哪里来,他好像是个哑巴,说不了话!而且全身都是中毒的迹象!……大卿,这个人,看起来不像主谋,也不像共犯,倒像被害人。”
黄延只吩咐道:“好了,你退下吧。”
樊子隐便大方地转身退下。
黄延斟了一杯茶,但只是看着杯中的茶水,没有拿起茶杯,心里在想着事情:雾老受重伤……,看来当年是主谋找上了他,欲与他合作,但雾老应是没有答应才惨遭如此毒手,如此说来,他便是第一个与主谋见过面之人!我必须上京一趟,当面问一问。
耳房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欢雀声,黄延敛下了心思,不由喃喃:“这些个小子,果然不肯安分守己,总是在外面吵吵闹闹,今日是因为子隐回来了,难得我还能在青鸾城看到这样的兄弟情义。”说完,唇角也挂上了安心的微笑。
午后,黄延独自来到长老阁,刚进到院子,便与迎面而来的朱炎风打个照面。朱炎风微笑着朝他说道:“刚要去金陵阁,你却自己先过来了。”
黄延说:“我刚收到了消息,所以想早点过来与师父谈一谈。”
朱炎风回道:“长老阁最近也收到了从平京发来的信函,是与那件连环奇案有关的一丝线索。”
黄延问:“是不是缇雾的事。”
朱炎风答道:“我不知道,师父与其他长老看过了信函,但没有详说。”紧接着问:“你是收到了这个消息,才过来的?”
黄延回应了一声‘嗯’,然后与朱炎风一起进入屋子。
迎庆自楼上走下来,进到议事厅,坐在了长老的高座上,黄延一如往常那样,朝迎庆作揖寒暄一声‘师父’。
迎庆直言:“为师才刚吩咐风儿寻你过来。”
黄延说:“发出去的通缉告示果然有用,果然找到了缇雾的消息。”
迎庆又道:“城主在信上说,过几日便会回来主持会议,谈论这件事情,你可多等这几日。”
黄延干脆道:“我想上京一趟。”
迎庆问道:“去见那个人吗?”
黄延答道:“他曾经是我的属下,听说现在受了重伤,我想过去探望他一回。”
迎庆轻轻一叹,准许道:“你去吧。如果城主回来主持会议,为师再知会于你。”
黄延回道:“多谢师父。我回去了。”便作揖,转身离开长老阁。
朱炎风对迎庆说:“师父,我去送一送延师弟。”
迎庆大方地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朱炎风立刻快步追上黄延,问道:“你一个人上京,还是让我陪你去?”
黄延侧头瞧着他,同样问道:“师父肯让你和我一起上京一趟?”
朱炎风说:“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启程?我提早问一问师父。”
黄延答道:“明日吧。那个人病重,我怕拖不得。”
朱炎风说:“那我等会儿便问问师父,如果师父答应了,我明日便去金云楼找你。”
黄延含笑着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傍晚刚降临,慕容山庄里的回廊与径道旁的石灯皆亮起了灯火,照亮了脚下的通路,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且缓缓移动,穿过了回廊,又穿过了径道,来到月明清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