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对米兰的画很感兴趣。于是,她不动声色地绕过去站在米兰想看看她到底画了些什么。
在看清她画纸上的内容后,她顿时震惊到了。
即使见过人间地狱,也不太可能能把那些东西画出来,很难想象米兰这种小女孩是如何想到的。
她问米兰,“你画的是你爸爸妈妈吗?”
“不是。”
“那是你认识的人?”
米兰摇头,“我只是看见他们很痛苦,所以才想把他们画下来。”
“为什么要画下来?”蔺红霞不懂这话的意思。
“是他们告诉我如果我能把他们痛苦的模样画下来的话,他们就不会痛了,而且也不会下地狱会一直留在这张纸上。”
她童真的话语令蔺红霞不寒而栗。
蔺红霞勉强笑了笑,她只以为是米兰随口胡诌的话,所以没有当真。
可就当她看着画纸时,她感觉脑袋里似乎有什么正在汹涌地往外冒着,像是泉流在涌动,随着泉流的流动,她的心脏砰砰直跳,跳动的声音与墙上分针走动的声音重合在一起了。
正是那一刻,她在米兰身上看见她一直可望不可求的灵感,以往灵敏都是无声无息,而这一次灵感有声音了。
它可以通过米兰的身体传达给自己。
“米兰你可以把你“看见”的画面讲给我听吗?”她抓着米兰的肩膀,强迫她停下笔,转过脸面对自己。
她丝毫没察觉自己手上力气多大,也全然看不见米兰痛苦的表情。
“疼……”
米兰刚说了一个字,却被她打断。
她摸着米兰的小脑袋瓜,眼睛里绽放的光彩几乎能把她全部吞噬进去。“你肯定不知道你现在脑袋里装的东西有多神奇,把你能看见的那些神奇的事情都告诉阿姨好不好?”
“即使我眼中的你变成灰白色也没关系吗?”
“呃?”
米兰对她的惊愕不予理会,只是自顾自边画画边说着:“我能看见的颜色真的很少,大家身上的颜色都太淡了,只有瞿叔叔跟你们不同,所以我总是能一眼看见他,可是现在……”她蓦地转过头冰冷地注视着蔺红霞,双眼看不见一丝光彩,神情冷酷且麻木。“你也要快被我看不见了。”
而与此同时,蔺红霞却盯着她的一张一合的嘴唇发呆,她拼命集中注意力想要听清楚她在说什么,然而什么也没听见,一刹那间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就在她惊恐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声音再次回到她的耳朵里。
这次她清晰地听见米兰说了两个字:“好啊。”
沉醉于喜悦的她,丝毫不知米兰另一边嘴角扬起的笑容,犹如午夜绽放的花朵,暗黑的美丽令人难以呼吸。
夜里,蔺红霞借用书房,她待在里面魔怔般地握着笔在纸上写着,她耳边充斥着米兰的声音,如鬼魅低声诉说似的。
继方小雅不正常后,蔺红霞也有点不正常了。
她白天黑夜都待在书房里,几乎吃住也都在里面,每次去看她都被她用工作的借口挡在门外。康源辞担心她这么不眠不休地熬夜写小说,会把身体拖垮,是以让付小去劝劝她,但是付小天一副压根不想去的样子,气得康源辞恨不得一拳揍过去。
过了整整三天,蔺红霞终于肯出门了,不过她把手稿一放,自己就倒在床头睡死了,任谁也叫不醒。她的变化可以解释为是压力过大才会如此,谁让她当初找男朋友的时候没擦亮眼睛,找了一个没用,还要靠她挣钱养活的男人呢。
等蔺红霞离开后,瞿师叫左奇进去收拾一下,左奇刚进去不到半分钟就退出来了。
瞿师问:“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还没收拾。”
“那你怎么出来了?”
“屋里烟味太大,先把门窗开着换换气,等味道散了我再进去。”
“我记得蔺小姐没有抽烟的习惯啊。”移到门边嗅了嗅,果然有烟味,味道确实挺大的。“是不是她工作压力太大了?”
左奇静默半晌,忽然道:“我觉得蔺红霞和方小雅最近两人都很不对劲,而且她们出现问题都是前后脚,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这当然不是巧合。”瞿师突然说了一句话。
从这话里听出一层别的意思,左奇赶忙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或者说这次你们又瞒着我做了什么?”
瞿师移开视线,“是想要弄清楚问题出在哪里,但我们还没来得及行动……”
“所以我没问的话,你就不打算说了是吗?”左奇急了,“你为什么总是不懂主动告诉我呢?你要真喜欢揣着秘密去死的话,那就去吧,我不想管你了。”说完,他带着失望的表情转身离开,留下瞿师独自坐在长长的走廊中间。
第二天早上起来,瞿师在去饭厅的路上遇见蔺红霞,经过一天休息,她精神状态看起来好多了,似乎已经恢复原本的状态了。
瞿师稍稍有点放心了,也就没再多想,蔺红霞跟他打完招呼就出门了,倒是瞿师注意到她手里抓着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很厚的东西,看着应该是她的手稿,估计这会儿她是要拿去报社校正。
到了饭厅,瞿师轻轻转动着两个轮子朝里面的门口处走去,瞧见左奇正系着围裙立在灶台前炒菜,不过他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闲人勿近的气息。
他无奈轻叹着气,这才调整方向移到饭桌处。
刚坐在桌边,抬头看清桌上其余三人的面容后很是惊奇。
“你们昨晚都失眠了,黑眼圈好重哦。”
“不是失眠,压根就不敢睡。”方小雅嘀嘀咕咕。
瞿师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只是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想让他们醒醒神。
康源辞一口气全部喝完了,仍觉得眼部肿胀难受。“昨晚上也不知怎地,老是做梦,弄得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天还没亮就醒了,然后就成这鬼样子了。”
他话刚说完,付小天附和道:“没错,我也是做梦,不过是做噩梦,一闭上眼睛全是很恐怖的画面跳出来,我被折磨的完全睡不着。”
“我也是做噩梦啊,太巧了吧。”
听他们都说做了噩梦,方小雅眼睛瞪得很大。
瞿师有不好的预感,“你该不会也做了噩梦吧?”
她一本正经的开玩笑,眼神真诚,似乎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康源辞:“同一个晚上,三个人都做噩梦,集体梦魇,太邪门了!”
“说说你们做了什么噩梦。”
方小雅先说出自己在梦里看到的场景,当她讲述时,其余两人皆是不可思议。原来他们三个人都做了同样的噩梦,梦里都看到死了很多人。
只是死亡地点不同、对象不同,死去的方式也不一样。
付小天大叫着跳起来,蹲在椅子上,抬头转了一周,打量着这个房子。然而又看向瞿师,说:“我就觉得这个房子不正常,先是米兰说她看到鬼了,现在我们又做同一个噩梦,一定是因为这座房子是凶宅才会这样。”
康源辞无语地看着他,“我从小住在这里都没见过鬼,你怎么可能这么幸运中头奖啊?”
“呸呸呸!这种中奖几率你还是自己留着吧,白送我我都不要。”重新做好,又问,“你确定自己小时候没见过?”
“没有啊,再说了这里绝不可能闹鬼,因为小叔他是……”
“咳咳。”瞿师突然咳嗽起来。
康源辞自知失言,立马改口道:“小叔也是从小就住在这里,包括我爸和我爷爷,他们都住在这里,都没有见过。”
“你叔、你爸、你爷爷加上你,男丁很挺多的,阳气足,应该可以镇得住吧。”付小天扳着手指算起来,“现在有你、我、瞿先生和左先生,加一起也是四个人,好像应该也能压得住哦。”
“所以嘛,你放心了,就不要在往那方面想了,更何况现在讲究科学,又不是古人怎么能还那么迷信呢?”
“也对了。”
瞿师:“别胡说八道,你们赶紧想想昨天白天是不是做了同一件事,说不定就是因为做了同样的事才会做同一个梦。”
他们回想昨天的经历,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康源辞激动地跳起来,“我们好像都看过蔺小姐写的故事。”
听到这话,方小雅一个冷颤,浑身一抖,她惊讶地捂住嘴巴,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尖叫声咽了回去。“没错,虽然梦断断续续又模模糊糊,但是大致情节我都还记得,正好就是她故事里写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