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担心的话就去抓他啊,干嘛还陪我们一起吃饭啊。”瞿知微漫不经心地翻着烤网里的五花肉。
“喂,明明是你让我白天放人,我想都不想听你的话帮他放了,现在你居然说这种话。”他把筷子一拍,生气道,“瞿知微,我说当初可是你说一定能帮我抓到凶手的,现在伤害景荣的人不知道,红色行李箱案的凶手也不知道是谁,你是不是在坑我啊?”
瞿知微瞟了他一眼,“啧啧,看来有时候长点脑子才是王道,可惜你怎么没有呢。”
“你你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反正我是不着急,离最后期限还早着呢,你要是着急你可以再去把钟丠抓回来嘛,只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点,现在可是没有任何理由申请上门抓他了。”
邢道一听,很想发火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能硬生生把气又憋回去了。才过了不到一分钟,他还是越想越气愤,“我是真的纳闷,你怎么就断定钟丠不是伤害景荣的人呢?审讯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问他关于景荣重伤的事情,要是他干的,我当场就扣下他了。”
“可万一不是他干的呢?”
“不可能!”邢道想也不想,直接说出来。
瞿知微一声冷笑,“我实话告诉你,我敢跟你打赌,他真的没有伤害过景荣。”
“你怎么确定的?”
“钟丠在某个心理层面上来说他是个很自负的人,他有自信把每件事都掌控在自己手里,跟他交涉几次下来,以你的判断力,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了。”
“那又怎样?”
瞿知微继续道:“他的自负并非是狂妄,相反恰恰是因为他很理智,才能一而再再而三冷静设下圈套。他笃定自己当年没有留下任何杀害景欣的证据,所以他毫不畏惧刑讯,但是他又虚荣,他需要完美的躯壳隐藏他丑陋的内心,所以他不承认犯罪事实,还极力粉饰自己的家庭。正如我所说,他希望一切平息,那么他绝不可能去伤害景荣。”他说到这里,忽然叹口气。“可即便他不伤害景荣,景荣也不会放弃跟踪他,我想应该是在景荣跟踪调查他的那天遭遇了什么人又或是卷入什么事里,才会被人……”
“你说是可能是一起社会暴力案件?”
“这倒未必,我看伤害景荣的真凶多半和钟丠有关。白天在警局里,我提到‘大鱼’的时候,他反应很快懂得做戏装傻,但是他的微表情没管理好,眼角僵滞的抽动,还是露出破绽了。”
邢道:“他会装傻,那也就说明他不会主动交代这件事,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撬开他的嘴啊?”
“还没想到办法。”
“别啊,兄弟我的饭碗能不能保住,可全在你一念之间了,你跟我说你没办法不就告诉我做好随时丢饭碗的准备吗?”
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弄得一桌人吃饭都不香了。
就连最没心没肺的林溪,也忍不住停下筷子,出声安慰他几句。
瞿知微又道:“我打算晾钟丠几天,等他熬过一轮攻势再去找他。”
他话音刚落,邢道包里的手机铃声欢快地响起,冲淡了饭桌间的淡淡忧郁。
邢道接通电话,是警局打来的,也不知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邢道应了几声,然后挂断电话时眉宇间还皱着。他对瞿知微说:“不用等一轮攻势过去了,刚刚警局里接到钟丠的报案,说有人骚扰他。”
徐夷疑惑,“骚扰这种小事,不该民警出动吗?他怎么还把电话打到刑警大队里了?”
瞿知微:“他是故意的,他不是需要有人出面解决他被人骚扰的事,而是用这个借口要和我见面说事。我本以为他会撑几天才选择求助,没想到这么快他就投降了……不应该啊,还是说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啊?”
邢道:“我陪你一起去找他。”
“不用。”瞿知微拒绝了。“他敢向警局亲自报案,就铁定不会对我做什么,我一个人去没问题的。”
林溪:“那么我待会儿可以把我兄弟们叫走了?”
“嗯。”
徐夷奇怪地问林溪:“你什么兄弟们?”
“瞿学长让我找一帮人冒充八卦记者围追堵截钟丠,我就让平时一起吃喝玩乐的兄弟全员出动了,不过也不能让别人白帮忙啊,花了点小钱才让他们集体换装去的。”
“真是壕无人性了。”
邢道通知值班人员出警,瞿知微也坐着警车赶过去了,来到楼下等警察们把“记者”赶走后,他上楼来到钟丠家门口。
敲了敲门,钟丠在猫眼里确定来人后,才开门放他进来。
进屋瞧见这么冷的天,客厅窗户还敞着,上面挂的白色窗帘随风而动。他有些诧异,不过等他看清对面的建筑时,他算是明白为什么了,不由觉得好笑,“头一次见你这么狼狈,我原本估摸着你至少能撑个五六天吧,想不到这么快就主动要见我了,真不知道是社会舆论给你造成的压力,还是你忌惮的那股势力给你的压力?”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反正你也猜到了,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不行吗,何必进屋非得先损我一顿呢?”钟丠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
“不是损你,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他意味深长地注视着瞿知微,露出一抹讥笑。“我很肯定地告诉你,你没叫那位邢队长来是个明智的选择,毕竟你跟我都没眼瞎,看得出来他是个立场不坚定的人,不然我还可以提前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瞿知微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环顾四周,看见卧室门时他停了一瞬,而后很快移开了视线。“别误会,请你不要把我说的像是你的盟友一般。”
“盟友?哼,不敢和你称盟友,你可是巴不得把我扭送进监狱的人,绝不可能和我站在一条线上。”
瞿知微笑笑,没再说话了。
他搓着手指,盯着杯子出神,似乎整个人都定格了,他的突然沉默让整个房间变得冷清许多。
钟丠讪笑着摸了摸鼻子,他知道瞿知微这是再让他主动先开口。他眨眨眼,不徐不慢从胸口包里取出一张照片,放在瞿知微面前。
“这个地方有点特别,你可以去那里看看,不过友情提示一点,最好不要一个人去,那儿有些危险。”
“是吗。”
瞿知微拿起照片仔细端详着,那是一个路口,背景是一重长长的台阶,右边微黄的楼墙上爬满了藤蔓,上面结着许多红紫色的小花,两侧灯光颜色不同,左边是白色灯光,右边是红色灯光,看着十分浪漫。
瞧上去应该是个约会圣地。
瞿知微不明白钟丠为什么要给自己这张照片。
这时,钟丠开口道:“注意照片右下角的红色私家车,车主就是你一直要找的人。”
“我要找的人?”瞿知微喃喃重复着他的话。
他要找两桩案子的凶手,那么照片上提供的线索应该是指向伤害景荣的人才对,这么明目张胆停靠路边,是个毫不把警察放在眼里的家伙啊。照片是站在车子后方拍的,准确来说应该是偷拍的。
“你知道他的身份?”
“对。”
“为了躲这个人你不惜躲进监狱里,他是恶魔吗?”
钟丠苦笑道:“杀人的时候他是恶魔的祖宗。”
瞿知微身躯一震,耳边像是听见一道炸雷,他震惊地问道:“他杀过人?他杀了谁?”
“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他是红色行李箱的凶手?”
“不,那个案件跟他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我说的是前不久发生的面包店门口女生被杀案。”
“你有什么证据说他是凶手?”
“亲眼看见的算是证据吗?”钟丠缓缓说道。“那个家伙喜欢虐待女性,他是个十足的变态,每次和那些女生上完床就要开始折磨她们,我亲眼看见他杀了很多女生了。”
“很多女生?”可是近几年城市女性遇害案几乎为零,各地警局并没有接到报警,倒是有许多人口走失案……“难道是人口走失?!”
八成就是了,只要去警局查看资料,应该就能清楚遇害女性的背景资料了。
不过瞿知微心里还有一点疑惑。
“听上去你认识凶手很久了?”他问钟丠。“你不是家里宅吗,怎么还喜欢过夜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