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用解药便是自寻死路,他为什么想不开?”碧椤好奇问道。
唐渚把目光投向远处,一言不发。
碧椤不谙世事,唐渚和云飘疾却深知殷怜取不服解药的原因。
因为殷怜取有愧。
伤害洛飘零非他本意,但的确是他用自己的剑刺伤了洛飘零,若非芳尘及时赶来阻止,那一剑按照原本的轨迹应该分毫不差穿过洛飘零的心脏。
这件事让唐渚回想起自己杀了扶苏的事情,飞升中差点再次走火入魔被天道抹杀,幸好最后一秒他清醒过来了。
在殷府这段时间,管事的布置下来的活儿,他们基本上都是用障眼法应付过去。
不过照顾殷怜取这事,唐渚没有弄虚作假,照顾人也不是累活,他每日就是陪殷怜取聊聊天,帮他去药房取药。由于唐渚伪装得很好,殷怜取一直没看出来他是个男人。
也不知怎的,随着天气热了起来,殷怜取的身体越来越差,几乎连房门都快跨不出去了。这下唐渚才知道管事的第一天说的话并不是夸大其词,殷怜取真的有疾病在身。
殷怜取总是觉得有重物压在他胸口上,令他喘不过来气,大夫们都说他这是心疾,开的药方尽是补气血的药方,吃下去一点效果也没有。
唐渚私底下趁殷怜取睡着为他把过脉,得知他心脏的确有问题,但并不是大夫们说的气滞血瘀所造成的,更不像是病变导致他心脏衰弱。
可是他反复诊治还是查不出他的病因,给他用了药丸,也不见任何起色。
187、半夜惊魂
◎唐渚坐在水池边托腮叹气,自从来到这里他已经叹息上百次了。
殷怜取这一世被怪疾缠身,算命的说的没础◎
唐渚坐在水池边托腮叹气,自从来到这里他已经叹息上百次了。
殷怜取这一世被怪疾缠身,算命的说的没错,依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他的确很有可能活不过今年。
他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救殷怜取,为此每天都愁眉苦脸着。
真是想不通殷怜取上一世那么调皮捣蛋,让师傅不省心,天天不是在闯祸就是正在密谋闯祸的路上,而现在的殷怜取太乖了,不会闯祸了,甚至连一个可以去闯祸的健康身体都没有……
每天面对病恹恹的他,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这种看着对方生命一点一点耗尽的久别重逢,不是上苍的恩赐,而是有人拿刀割着心脏,即使鲜血横流也没有停下。
唐渚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今晚月色正好,云飘疾卧在树枝上闭目养神。
远处不断响起的水声迫使他不得不睁开眼睛,他倾斜上身朝下望去,原来是唐渚心情郁闷地往水里丢馒头渣子给锦鲤喂食。
云飘疾看了一眼不远处有烛火亮着的房间,“他睡下了?”
密密麻麻的黑色树叶完全遮掩住了云飘疾的身影,远远看去压根不会看清里面有一个人,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大半夜闹鬼了呢。
唐渚找人无果,循着方才声音传来的方向才锁定云飘疾的位置。
“你在树上做什么?”
“看月亮。”
唐渚听他用清冷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不知为何很想笑。天上的月亮雪白雪白的,挂在漆黑的夜空中有一丝丝怪异,却不影响它自身的美丽。
不过唐渚此时没有赏月的兴致。
他道:“碧椤刚把药端来,殷寄汋就来了……”顿了一下,“其实说真的,我觉得殷寄汋对殷师兄挺好的,看来这一世殷师兄还是有点福气,至少他得了一个好哥哥。”
曾经殷怜取是个孤儿,没有享受过父母的疼爱,也没有兄弟扶持,直到遇见师傅才有了一个家。虽然多了许多师兄弟,但本质上还是有些区别,血缘的纽带并非是感情可以完全替代的。
云飘疾听他说完后,想了想,“你说他有点福气,那么没有福气的地方是他命数太短了?”
“当然了。”唐渚烦躁地抓着头发,忽然又道:“我知道他可以有无数次轮回,这一次他只有二十几年可活,说不定下一世可以长命百岁,但是……”
云飘疾静静听着,没有打断他,想等他慢慢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唐渚眼角泛红,“我就是不甘心。”他吸了吸鼻子,“我们用了那么多方法还是不能救他。”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不是病。”云飘疾突然说道。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殷师兄体内的确有气血不畅的病症,他又没有被人施法、下蛊或是种下咒术,这不是生病还能是什么?”
他这番话正说中云飘疾心里的疑惑。
殷怜取身体不好是事实,但直觉告诉他殷怜取的病不至于拖垮他的身体,甚至还非要他的命不可,他总觉得一定有什么是他们暂时还没发现的。
这一点很关键。
如果知道是什么的话,说不定就能改变殷怜取的命数了。
谁知还没等他想通这个关键是什么,殷怜取的房间传出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接着就是微弱的呼喊声。
“糟了!”唐渚一阵心悸,飞快地冲回去。
刚跑到楼前就撞见从后面跑来的碧椤,她手里还端着一碗热乎乎的青菜粥。
他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碧椤:“我也不知道啊。”她解释道:“殷寄汋刚走没多久,殷怜取就说饿了,想吃东西,他有胃口想吃东西了,我自然就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然后我一回来就听见房间有动静,再一赶来就看见你们了。”
“别说了,救人要紧。”云飘疾道。
顾着问话,结果差点把更重要的事忘了。
他们赶到殷怜取房门外,此时门窗还紧闭着,唐渚不管不顾直接破门而入,门打开的一瞬间他们恰好看见有一个人从窗子翻出去。
云飘疾下令,“碧椤,追上去!”
碧椤从窗子一跃而下,追着那道身影而去了。
这边唐渚来到殷怜取床边,发现床榻前地上是一堆碎瓷片,上面沾着一些白色粉末,空气里也残留着药味。看来是殷怜取为了叫人,故意打翻这只药碗。
而殷怜取的状况也不是很好。
他撑坐在床上,捂着胸口,很是难受的样子。唐渚见状立刻从木盒里取出药丸给他服下,轻怕背部为他顺气,等他缓过来之后才问道:“刚刚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殷怜取此时脸色苍白,嘴唇还很干涩,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
“哥哥走了之后,我就让碧椤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这个倒是和之前碧椤说的吻合。“我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碧椤,有些困了就想先睡下,谁知突然有一个人影出现站在我面前,什么话也不说就只是盯着我看,我吓坏了,所以想制造点声音通知你们过来。”
云飘疾看了看这房间里的陈设,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也没有丢失什么东西。方才他们闯进来时殷怜取除了旧疾复发,身上一点外伤也没有,说明刚刚那个神秘人并不是来偷东西,也没有想伤害殷怜取的意思。
恰恰这也是很奇怪的一点。
根据殷怜取所述,神秘人出现在这里就一直看着他,显然是为了他而来,如果不是想伤害他又是为什么要来呢?
这时殷怜取说了一句话,更加确定神秘人不想伤害他。
“我感觉得出来,他看我的眼神里没有恶意。”
唐渚问道:“你看清他的样子了吗?”
“嗯。”
“你以前有没有见过他?”
“没有。”
唐渚想想,从抽屉里取来笔墨,道:“你说说他的大致长相,我画出来给你辨认一下是不是这个人。”
殷怜取点点头。
唐渚依照殷怜取的描述画了起来,过了会儿他把毛笔一扔,举起那副画,“他是长这个样子吗?”
“……”殷怜取表情有些不自然。
唉,想不到唐渚画画的水平和他的长相竟然能差这么多。
好好一个姑娘,做幅画真是惊神泣鬼。
殷怜取强撑着笑容默默移开视线,嘴角抽搐道:“唐唐,你的画功……真是令人不敢恭维啊。”
“……”
云飘疾偷笑完,从身后变出另一幅画,让殷怜取辨认,“二少爷,你看见的人长相是不是这幅画上的样子?”
“对,他就长这模样!”殷怜取看完,眼前一亮,激动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