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来的洞啊?”唐渚摔下来的时候背部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擦过,此时后面火辣辣的像是快要烧起来了又痛又烫。“不过幸亏有这个洞口让我们暂时避一避,不然我们就真要完蛋了。”
洞里只有他一人的声音响起。
云飘疾他们没有回应他不说,甚至连他们二人的呼吸声都薄弱到几乎快要听不见了。
“你们怎么了?”他记得掉下来的时候,云飘疾就在他旁边,他试探伸出手果然摸到了一只温热的手。
顺着手,他探上云飘疾的肩膀轻轻拍着,可无论他怎么拍打,云飘疾依旧没有动弹。
唐渚意识到不好,云飘疾可能在下坠过程中受到撞击昏厥过去了。
待外面脚步声消失后,唐渚立马放出光轮,光轮照亮他们所在的这一小块地方,足以让唐渚看清云飘疾和风致二人现在大致情况。
风致蜷缩在一侧,而云飘疾双目紧闭,任凭唐渚怎么呼唤都不见有转醒的迹象。
也不知怎的,转眼间云飘疾身上出了很多汗,呼吸逐渐加重,额前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两侧,状况看上去很不对劲。
唐渚背起云飘疾,踢了还呆坐在地上的风致一脚,“喂,你家仙君大人现在很不对劲,我们必须想办法快点从这里出去。”
听见云飘疾不好,风致这才稍稍有了些反应,然而当他抬起头那一刻着实吓到唐渚了。
风致雪白的面容上布满紫色纹路,双眼泛红,显然是要魔化的征兆。唐渚刚看清他的模样后,手上不自觉一颤抖差点把背上的云飘疾摔下去了,还好他及时稳住心智,重新把云飘疾往上掂了掂。
“你没事吧?”
唐渚的问话让风致不由一愣,而后又眼神迷离回道:“我没事。”
“……”
这一刻唐渚说不出话来。看样子风致还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了什么样的变化,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正在魔化的路上,只怕会引起他内心的恐惧。
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激发他的心魔,否则情况会更加严重。
唐渚感到头疼,风致体内的魔气没那么容易清除,此时云飘疾又昏迷不醒,他这个伤员要带着另一个伤员和一个随时可能入魔的神仙逃跑,可想而知这逃跑之路是任重而道远啊。
他迟疑几秒,才对风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出去再说吧。”风致的情况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事情一定还有转机。
101、无方殿的熊精
◎成精的兽最难搞◎
葱绿树林间有一处小瀑布,左边是坑坑洼洼的水沟。
云飘疾睁开眼看见漫天红云和黑色魔气,耳边传来拨动池水的声音。他艰难地坐起身转头看去,原来是唐渚在水洼处用手捧着水清洗伤口,腰侧受伤的地方本已结了厚厚的痂,不知怎的又裂开了渗出一片血迹。
举目望去,没瞧见缝制的身影。
他正要询问风致下落,起身时体内内息混乱令他喉头涌上一抹腥甜,他止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唐渚听见动静回头发现他已经醒了,于是赶紧过去为他顺气,“你消耗法力过多,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休息,早点恢复法力。”
“风致呢?”云飘疾止住咳嗽后问道。
他一直以为风致跟着他们,这会儿不见人影也许是去找吃的了或者中途出了什么事走散了,可是唐渚的沉默无声告诉着他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云飘疾紧攥着膝上的衣袂,再一次问道:“他人在哪里?”
唐渚沉重说道:“风致……死了。”
闻言,云飘疾感觉眼前一黑。
“你昏迷不久,我们在路上遇到玄夙的手下,风致早就知道自己快要入魔的事了,所以他选择牺牲自己拖住魔兵……”唐渚神情有些麻木,谁也想不到风致的死给他带来多大的影响。
他一直以为只要摆脱追捕带着他们离开仙界,等一切安定下来就可以用秘法帮助风致清除魔气,制止他入魔的悲剧,但是却不知意外永远是最该防备的敌人。
“怎么死的?”云飘疾声音从面具下传来。
“爆体而亡。”
二人走走停停,一路跋涉来到无方殿。无方殿破败荒凉,已经成了一个废弃的神殿,这里原本是仙帝的住所,如今只能暂时作他们的栖身之处。
担心点火会引来魔兵,所以二人盘腿藏在墙后,对面是窗户,一旦外面有动静他们便可快速翻窗出逃。唐渚独自进入内屋把棉絮抱出来平铺在地上,对云飘疾说道:“你歇息一会儿,有什么事我会叫醒你的。”
云飘疾垂头发了会儿呆,听到唐渚的话后才把视线落到唐渚身上,又把视线移到柔和的棉絮上,摇摇头,道:“我不累,你休息吧。”
唐渚动作一滞,过了大约两秒又接着铺完,才慢慢挪到云飘疾身边坐下。他长叹一口气说着:“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谁吗?现在我可以光明正大告诉你了。”
他以为讲出自己的身份,至少能让云飘疾暂时振作起来。
然而云飘疾却飞快出声打断他,“既然你一开始就不想说,那么现在也不要说。”绰绰约约的影子照在他面容上,冰冷的落寞也笼罩在他身上,唯独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隐藏着一丝叫人不易察觉的温情。
唐渚咬着唇,过了好一会儿才把胸前衣襟里捂着的神牌,重新交回他手里。
“谢谢。”
仙界里每一位仙君都有神牌,在人间至少有一座神庙。唐渚那会儿还是长司君,每日在云渚天府中吃吃睡睡,成为了其他人眼中的笑话,人间的神庙里也落满厚厚的一层灰,神牌前的香火几乎快要断了。
有的时候唐渚自己都想要放弃,让体内的神息慢慢流逝,自己只需要迎接凝结成石像的命运就好了。
偏偏老天爷给了他再次喘息的机会。
结果却是他堕魔前的最后一次挣扎。
离开仙界时他刻意没带走神牌,因为他已经失去拥有神牌的资格了,即使带在身边也无法继续找人供应香火。
俩人默契地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入夜,空中圆月也染上一层朦胧的血雾。
房中,唐渚和云飘疾躺在锦被上。门外树枝一下一下划拉着窗台发出刺耳的声音,与不远处的瀑布的流水声交织响应着,他们都静静地听着,睁大眼睛没有睡着。
直到瀑布那边传来响亮的声音,似乎有人用很大力气在拍打水面。
“嘘——”唐渚示意云飘疾不要发出声音。
随后二人一同来到草丛后的瀑布前看见有一只熊正在水边捉鱼,正是它抬起厚重的前掌拍进水面的。
“我去,这只笨熊该不会是玄夙的宠物吧?”话刚一说话,唐渚立马觉得不对。
仔细一看,这头熊身周围绕着浅浅的仙气,不像是从魔族出来的,从它能找到这么隐蔽的地方捕鱼来看,它似乎对这里很熟悉。
云飘疾告诉他,“它不是魔兽,它是仙帝养在无方殿里的仙兽。”说罢,他有些疑惑道:“我还以为它已经死了,没想到它居然还活着,还待在无方殿里。”
唐渚他们担心这只蠢熊动静太大引来魔兵,两人一合计,先用昏睡咒把熊弄晕,然后把熊拖进无方殿内把它绑在长桌上。
等把它绑好后,唐渚往肚子里灌下一大杯凉水后才解咒。奇怪的是这头熊醒来发现自己被绑着时并没有发狂,也没想扯断绳子。
反倒是身上浮起一层白光,光中闪现出一位娇俏可人的身影。
身着灰衣的长衫女子淡定地躺在桌上,绳子松垮地套在她身上。她漠然瞧了一眼唐渚和云飘疾,径直缓缓起身抬手把烦人的绳子从身上取下,一边取绳子一边道:“我还以为仙界的神仙都死光了,想不到这里居然还藏着两条漏网之鱼。”
“嗬,我也没想到你已经成精了。”唐渚客气道。
蓝邪拢了拢月白色的披肩,轻盈地跳下桌子。她走到唐渚身前嗅着他的味道,只是一会儿便皱着眉头稍微离远了些,一脸嫌弃道:“一身死人味儿,真难闻啊。”
要不是知道熊挑食不吃死人,唐渚真的很想让她重新投胎学会如何做一只可爱的熊精。
云飘疾:“你归降魔族了?”
云飘疾的话分明踩到蓝邪的地雷了,她当即一巴掌踢飞椅子,大喝一声:“放屁!你们归降老娘都不会归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