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啊。”邵卓尔把喝光的咖啡杯扔进身旁的垃圾桶。此刻他的表情非常微妙,偶尔露出类似自嘲的笑容,“他有恻隐之心未必就是放我一条生路,他更多的是为了利用我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吧,我告诉过你他告诉我两条信息,明知道我不会死还要把秘密说出来就是在故意泄露线索。”
马海立:“会不会是陷阱?”
“他必要设陷阱害我,我要是想害我,那天晚上就可以动手,何必再多此一举呢。”
马海立虽然没和唐斯接触过,但是他觉得唐斯只不过是一个高中生罢了,论经验怎么也都不过身为成年人的邵卓尔,可是这次知道邵卓尔差点阴沟里翻船,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他怎么也想不通高中生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先是用诅咒害自己的同学,后来玩金蝉脱壳躲起来,甚至还用绑架对邵卓尔造成人身危害,这一系列发展都在证明唐斯不仅仅是高中生那么简单,到底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令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还有凌阳,万万想不到凌阳竟然会下咒术。
“你这次回学校主要弄清楚唐斯和那些同学之前到底有什么仇,能让他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他们。”马海立告诉邵卓尔。
邵卓尔:“还有一件事,我有点在意。”
“什么事?”
“我打听过了,凌阳的人缘很不好,他在篮球社里一直是独来独往,他没有朋友,所以我很好奇他和唐斯究竟是怎样的关系,他们又为什么要一起研究给人下咒术。”
“看来临山中学里藏着许多事啊。”马海立说。“以后你的小心点,别太轻易相信学生了。”
邵卓尔回到学校,一进门就被一个花花绿绿的皮球砸中脸,他举着皮球搜寻罪魁祸首,虎着脸锁定在那个四岁大的女娃娃身上。
这孩子他认识是谢老师的千金,今年还在读幼儿园中班,可会说话了。谢宛蓉是工作狂,她家里每个人都在上班,孩子小时候都喜欢粘母亲,看来她家里今天应该是没人带孩子,所以自己又把孩子带到学校里来了。
那孩子平时胆子很大,跟谁都能说得上话,哪怕对方是大人,她也喜欢和对方聊天,说出来的孩子话总能逗得对方哈哈大笑,但唯独遇上邵卓尔只会张嘴大哭。
邵卓尔很头疼。
他不喜欢孩子,嫌小孩很麻烦,看着就觉得闹心。有时候他也在想,这种小东西哭闹不停,为什么在有的人眼里会是小天使,老人家还一口一个心肝宝贝叫着。
谷晓晓打趣道:“邵老师挺凶啊,不然小孩子怎么会怕你。”
邵卓尔笑了笑,没说话。
这句话听着真令人不舒服,小孩子害怕自己,那自己不就是“坏人”了,这女人非得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吗?
杨芳满脸不耐烦,翻着白眼道:“自己的孩子倒是自己管好啊,吵死了。”
这话一出,谢宛蓉神情很是尴尬,把孩子一把扯过来,照着屁股狠狠两巴掌打过去,说了几句狠话吓唬了一顿,办公室才重新安静下来了。
胡淼心疼孩子,但又不好插手干预,看着委屈的孩子心疼不已,瞥向邵卓尔的眼神中别提有多埋怨他了。她这么一副“怪罪”的表情,弄得邵卓尔满肚子怨气没法发泄。
还没为自己说半句话解释呢,又见胡淼转过去和熊老师嘀咕了一句,具体说了什么听不清楚,但是他们打量的眼神令邵卓尔感到十分不舒服。
这都什么事啊,不就是不喜欢孩子嘛,打骂孩子的人也不是他,他也不是有意要弄哭那孩子的,为什么他们会觉得错在他身上啊?
真是有病!
不愉快的烟火味正在不断扩延时,俞言看不下去了,他来到孩子面前冲她一张手,震惊的声音把一屋子人全都吓懵了。尤其是邵卓尔,他以为俞言出手打了孩子,等冷静下来细细回味,方才并不是打在孩子身上发出的声音,那声音就跟放炮仗似的。
他们定睛一瞧,俞言依旧保持之前的手势,手心正对着孩子,孩子似乎看见了什么,直直盯着他的手心,不再闹腾也不再哭了。这时俞言手掌一翻,手心朝上,他们才看清楚他手心里有一朵七彩斑斓的绢布花。
俞言温和的笑着,他把花给小孩子,转身的时候远远朝胡淼他们望了一眼,那眼神冷得几乎能将人瞬间冻结,盯得他们心里直发毛,赶紧低头做事再不敢随意交头接耳。
等俞言重新坐回位置上,邵卓尔偷偷向他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有办法应付小孩。”
“我蛮喜欢你不喜欢小孩子的。”俞言莫名其妙对他说了这句话。
“啊?为什么?”
“我知道你嫌小孩子麻烦,我也嫌小孩子麻烦。”
“听你这语气,好像自己以前带过小孩似的。”
俞言一脸淡然道:“带过啊,现在正带着呢,是想甩都甩不掉的。”
不知怎地,邵卓尔脑子里想起那晚的场景,俞言和肖徽站在一起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难道俞言口中的“小孩”就是指肖徽?肯定不是自己,自己都已经是成熟男人了,和小孩有毛线关系啊,所以只能是某个让他很劳心伤神的学生才对。
“对了,我让你帮我查的事怎么样了?”邵卓尔问道。
“唐斯在人前一直维持好学生形象,连任课老师和同学都不知道他的真实面貌,你给我的任务真的挺难啊。”
“说白了就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倒也不是,有一点让我在意。”俞言用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交给邵卓尔。“唐斯很少请假,去年三月份他请假了,并且请了三周假,也许这会是一个突破口,你可以顺着这根线弄清楚他请假的原因,或许会挖出大事件。”
“你别把我说的像狗仔一样,好吗?”
俞言耸耸肩,想表达的话尽在不言中。
邵卓尔沉默思考良久,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道:“我一直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这会儿我终于记起来了。”
“你漏掉了自己的节操。”
“呸,滚,闭嘴混蛋!”这家伙没事就喜欢乱开黄腔,说正事呢,干嘛说这些话打断他啊。“别开玩笑了,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很重要,你给我正经点。”
俞言正经道:“好,你继续。”
“我之前有一件事没告诉你,就是我决定来临山当老师前发现凌阳在房间里留下了一包多厘热,我想这是他故意留给我的线索。我们都知道这玩意儿和兴奋剂有同样的功效,但是背后的危害比兴奋剂大多了,凌阳有多厘热又会咒术,我怀疑这不是巧合,很可能是同一件事。这些天我一直在思索视频里贺东辰向凌阳索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凌阳家里很穷,完全比不上富贵家庭出生的贺东辰,那么贺东辰会向凌阳要什么呢,我想来想去也只有多厘热了,你觉得呢?”
棘手的是,该如何才能了解他们之间发生的事呢?
林倩是他们的教练,但是她所知道的事不多,也已经巨细无遗全部告诉他们了,现在怕是从她那里得不到别的线索了。
邵卓尔拉开柜子,看了一眼搁在那里的合照,最终还是没有拿出来。
为今之计只能从唐斯的过往经历进行调查了。
他闭了闭眼,缓缓关上抽屉。“待会儿我去查出唐斯的家庭住址,也许他的家人会知道一些事吧。”
“我陪你一起去。”
邵卓尔一个不注意,手上一送,写着日期的纸片掉在地上,正巧掉在那小孩的身边。小孩好奇地捡起来,念出上面的日期,当即心里冒出一个小问号,她转身跑到妈妈身边,扬起纸片问妈妈:“妈妈,这上面有我的生日,是不是唐哥哥写的?”
谢宛蓉以为是她哪儿捡来的垃圾,也没仔细看,只是让她赶紧扔掉。
可是小孩又说:“以往唐哥哥总是会来给我过生日,为什么现在他不来了?”
“不来就不来呗。”谢宛蓉愣了一下,随后不耐烦地敷衍道。“你唐哥哥有事,来不了了,以后妈妈和爸爸给你过生日就行了,乖,听话啊。”
邵卓尔和俞言对视一眼。
难道是他们太敏感了,最近满脑子都是想着要解开唐斯身上的谜团,所以这会儿听见“唐哥哥”就会下意识觉得是唐斯?
但邵卓尔的直觉告诉他自己,说不定小孩嘴里的“唐哥哥”就是唐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