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蒙。
他的某些私下金钱往来,除了那几个姓邹的,从没有别人知道,就连妻儿都蒙在鼓里。
他当即吓出一身冷汗,两根手指连点,在回复框迅速敲出一段话:“你是谁?怎么得到这些的?有什么目的?”
对方很耐得住性子,足足晾了他一天,而他却无时无刻不被这两张照片折磨。
张博文隶属教务处,是他的直系下属,竟越过他私下密会邹院长,必定是怀了取他而代之的心思。
拜短信里的照片所赐,从前不放在眼里的张博文怎么看怎么把狼子野心满满写在脸上。这样明显的□□埋在身边,他怎会从未注意到?
敲响数学院院长办公室门三声,他努力按下声音里激越的情绪:“邹院长,是我。”
“请进。”
就在他即将踏入办公室前,第二条短信发到了手机上。
发信时机不早不晚,哪有这么巧的事?难道……发信人藏在暗处的某个角落窥伺他的一举一动不成?
徐主任如惊弓之鸟,用手捂住手机屏幕,仓皇回头四顾。
灰色走廊里灯光冰冷。
他不安地打开随信附赠的图片,内容是左右拼接的两幅折线图,走势相似,左边正是致臻科技对外公开的财务状况,与右边那幅乍一看并无二致。
徐主任放大图片一看,才发现右图的纵坐标上赫然写着“贷款债务单位:万元”。
文字部分言简意赅,根本没有透露发信人的任何意图:“点击收看星贸并购致臻科技发布会。”
后面还贴了一条网页链接。
他的手指在那条链接上悬停了几秒,或许是在门口耽搁得太久,房内传来邹飞的催促:“小徐?怎么还不进来?”
徐主任做贼一样迅速关闭短信,整理好情绪走了进去。
他利用教务系统里学生提交的个人资料对雷浩和黎珂做了调查。雷浩家里有辆折价七八万的旧货车,加上房产和亲戚家的工厂,怎么看都比双亲无业,依靠接济勉强支撑的黎珂家更有压榨的价值。邹飞弃前者取后者的举动实在很不寻常。
尤其是在他收到那两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后,本来不欲多管多想的种种细节都开始绕在心头徘徊,不得安宁。
“小徐。”
徐主任眉头微微凝起。
致臻科技真在私下欠了那么多债务?可今年年中市场价值评估时明明还……
“小徐?”邹飞加重了语气,茶杯在办公桌上不重不轻一磕,徐主任触电般回过神来,熟练地赔笑:“邹院长,不好意思,我脑子里老想着我儿子上学习班的事。”
他装模作样叹了口气,“现在学习班收费高得离谱,要还房贷,还要供他学这学那的,实在是……”
邹院长哪能看不出他想表达什么,皮笑肉不笑地提了一嘴:“小徐啊,现在致臻科技正被外人虎视眈眈盯着,我知道你儿子升学的困难,公司这头也很难哪。为了挺过并购的难关,必须稳住股权,你手上的那部分对公司来说至关重要。危急存亡之秋,你可不能在这时候掉链子啊。”
徐主任目光闪烁:“那小额贷款的那部分……”
邹院长自然听得出他是想催促子侄辈还款,笑着摇摇头:“小徐,你提这些就太见外了。”
他拉开办公室侧柜,小心翼翼握着瓶颈取出古董花瓶,里面的三色玫瑰已经枯蔫,“看见没有?这是愚侄送来的,市价保守估计也要五百万。来,你凑近点仔细瞧瞧,这品相,这画工!”
徐主任脸上奉承着赞美,心里却在愤愤咬牙。
可恶,欠钱的真他妈是大爷!
股份股份,说到底不还是邹飞用来套牢他的绳索?他对致臻科技越投入越多,就越不能收手,越受制于邹家这几个人,正如马之失足,往泥潭深处越陷越深。
更何况他在邹家两兄弟怂恿之下,还答应帮他们做贷款担保人,谁曾想他们花钱越来越猖狂,累积到现在早已变成一笔足以压死人的巨款,只有致臻科技不倒,他才不至失信于人,成为担保不慎替人背债的冤大头。
现如今,致臻科技是紧紧勒住他脖颈的吊绳,亦是他唯一能牢牢攀住的救命稻草。
就算孤注一掷,也一定要保住致臻科技!
“小徐,稍微等一等。”邹院长背着手叫住正欲开门的徐主任,“你刚才问我黎珂有什么价值,我现在就回答你。”
徐主任一愣:“……”这不是他的心理活动吗?
邹院长皮笑肉不笑:“你说出来了。”
“……”
“黎珂的……”邹院长伸出无名指,又伸出中指,“已经被教务处账户冻结起来了。公司里有个项目正需要这笔钱,你明白该怎么做了?这两天我会派人去你那里,这花瓶里的花也该换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