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温暖的屋子,我脱下了厚实的披风,径自坐到了软榻上,目视她乖顺地站到了我的跟前。
“其实刚才,你叫飞檐去挂也无不可,依朕看,你们俩已经挺熟了。”毫无预兆地,我故意瞅着她如是说。
出秀闻言明显一愣,然后立马回神紧张道:“皇上,他、他是皇上的暗卫,岂能随意现身?”
我随意一试,居然试出了她的慌乱——如若不然,她又岂会急得忘记了自己方才理直气壮道明的原因?
而话音刚落,出秀自个儿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即刻闹了个大红脸。
相识至今,我很少见到她如此羞涩无措的模样。
果然……不过我怎么现在才发现?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看来这几个月里,我光顾着沉浸在对不幸命运的悲叹中,都两耳不闻窗内事了。
思及此,我落寞地垂了垂眼帘,进而抬眼笑而不语地注视着女子。
“你觉得他怎么样?”见出秀越来越不知所措,我善解人意地挑明了话头。
“什……回皇上,奴婢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出秀埋低了脑袋,声音也变得跟蚊子叫似的。
“如今朝中政务虽由太上皇把持,但朕可还是一国之君。”我压下油然而生的暧昧笑容,煞有其事地说着听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语,“欺君可不好。”
“奴……”出秀抬头哑然。
“行了,你心里想什么,都快写在脸上了,朕会看不出来?”我挑眉逗弄她道。
“……”出秀红着脸低下头去。
“唉……这飞檐孤身一人,也一年有余了,朕早就劝他,婚事要趁早。”我眼珠子一转,开始唉声叹气,添油加醋地扯淡,“可他性子内敛,从来也不跟朕提及自己的私事。想他兢兢业业地保护了朕这么长的时间,朕总得知恩图报吧?”我似有似无地问着,却看不清出秀此刻的表情,“所以,朕一直思量着要替他物色个合适的对象,你若是对他没什么想法,那朕可真要替他好好张罗张罗了。”
话音未落,出秀业已蓦然仰首注目于我,一双秀目直瞪大了盯着我瞧。
忽然,她像是察觉懂到了什么,又蓦地垂首,脸颊红着嘀咕道:“皇上取笑奴婢……”
“噗……”她罕见的害羞模样叫我忍不住轻笑出声,“朕才没这么不厚道,是你自己藏着掖着不肯说。”难得素来稳重干练的出秀也会显出女儿家娇柔的一面,我适可而止地敛了敛笑容,依旧凝眸于低眉不语的她,“好了,说正经的,你究竟对他怎么看?”
“……”听闻我不再谈笑的口吻,女子亦抬眸对上了我的视线,渐渐收起了娇羞之色,但一时间却没能鼓起勇气张嘴一言。
“朕不清楚他有没有向你谈及他的过去。”我迟疑了片刻,最终决定将飞檐以前的经历选择性地告知与出秀,“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像他这样的暗卫,无论效忠于谁,那双手,都是染过血的。”
事实上,飞檐在成为我的暗卫之前,无疑已因无争的命令而取过不少人的性命。
“奴婢明白……”沉重的话题撬开了出秀的双唇,她低声说着,一双秀眉不自觉地蹙起,“但是……奴婢觉得,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你说得对,他虽曾经身为影卫甚至杀手,但自从跟了朕,他就没有妄害过一条人命。”出秀简单却出自真心的一句评价,登时让我放下心来,“朕和你想的一样,他的内心,并不喜欢杀人,只是碍于一些不得不为的理由,才令自己的双手染上了鲜血。”
出秀一言不发地听着,神色并不轻松。
“你怕吗?”我突然问。
她直视着我,眼神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看着她,扬唇莞尔。
“只要你们彼此有意,朕相信你们一定可以过上平静的生活。”
“皇上!”如梦初醒的女子惊慌失措地喊着,似乎在怪我竟然就这样下了定终生似的结论。
“朕也会帮你们的。”
出秀愣住,大概是不理解我缘何要郑重其事地说出这七个字。
我见状,连忙眯起眼睛,嘴角地勾勒出意味深长的弧度。
“怎么?朕可是怕你爹不同意,都已经开始考虑怎么说服他了呢!”
“皇上!”我的调笑使女子瞬间面红耳赤,她千载难逢地出现了跺脚的趋势,仿佛巴不得跺出一条地缝来,好让她钻进去躲一躲,“皇上朴要再取笑奴婢了!”
“呵呵……”我咧开嘴爽朗地笑了,但心里头思考的却是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