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嫱沉默了,如果不是捕捉到他说这话时眼底快到转瞬即逝的自卑,飘忽不定的眼神,她差点儿就信了。
要不是近在咫尺的期末联考压下了八卦的热潮,余光霁恐怕很难从风口浪尖中脱身。
之后考试的前一周,他干脆直接没来学校上课,连考试都没有参加。
简蠡再次知道余光霁的消息,还是寒假过去小半个月的时候,他给老邓送衣服时正好在警局碰到了穿着外套往外走的余光霁。
有段时间没见,他原本短短的板寸头发长了些,整个人一脸困倦没什么精神气。
余光霁路过他时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他一眼,手往后伸,指尖勾起外套的帽子罩在头上,双手插进衣兜里,埋着头从他身边走过去。
这寒风凛冽的大冬天,他也还是只穿了件加绒的内衬加连帽衫,勾着背时背上的两块肩胛骨突了出来,身姿挺拔修长,眉眼冷淡。
这段时间了无音讯的人,再次见面表情冷漠的像是从来不认识他这个人一样,简蠡蹙了蹙眉,转身几步追上去一把拉住余光霁的手臂。
余光霁防备心极重,条件反射地想抽回手臂,胳膊猛力往后一拐,抬起的手肘重重砸在简蠡的嘴角上。
简蠡痛得轻嘶了一声,手上的力度一撤,拇指轻轻擦过嘴角,“余光霁,你什么毛病?”
听到身后熟悉的嗓音,余光霁眉梢一挑,扭过头来看他,“你又是什么毛病?在我后面偷鸡摸狗的不出声,幸好我还收着点力,不然你的门牙就该和你说拜拜了。”
不知道是他嗓子不舒服,还是怎么的,余光霁的声音沙哑低沉,听起来就像抽了几十年烟的老烟嗓。
他一出声连自己都愣了下,不适应地咳了几声,低声咒骂了句,“妈的,里面真不是人待的。”
简蠡不知道他在低声自言自语什么,只是觉得奇怪,“刚刚你没看见我?”
“我看见你了?”余光霁往上拉了拉帽檐,刺目的阳光刺激的他不适地闭了闭眼睛,一脸烦躁的又把帽子拉得更低了些,懒洋洋道:“关了几天小黑屋,眼睛关出毛病了,没注意。”
他这么一提,简蠡这才想起刚刚余光霁是从哪里出来的,眉拢得更深了,他嘴微张刚想开口说什么。
余光霁打了个哈欠,神情漠然,看不出什么情绪,“饿了,想吃碗砂锅米线,一起?”
简蠡看了他一眼,觉得警局大门口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等着,我先把衣服送进去。”
余光霁没说话,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进去。
简蠡出来的时候,这人确实还乖乖蹲在门口等着,见他走出来站起身领着他往米线店的方向走。
现在是下午三四点左右,也没到饭点,米线店里只有简蠡和余光霁两个人。
余光霁抬手喊了两碗牛肉砂锅米线,转过头又对简蠡道:“你请客,我现在没钱。”
简蠡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脱下脖子上的围巾放在一边,余光霁进店后就拉下了头上的帽子,起身顺便在店里捞了一瓶水拧开瓶盖,仰头咕咚咕咚猛灌几口。
也不觉得凉,灌下了大半瓶,他坐在简蠡对面,把水往前推出去点,“再加瓶水。”
简蠡笑他,“你还真是不客气。”
余光霁坐着板凳往后一退,长腿伸展,“啧,跟你客气个什么劲。”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都没说话,等砂锅米线上桌,余光霁又拖着凳子坐回桌边,抽出一双筷子微微低头开始吸溜米线。
简蠡没动只是看着他,余光霁吸完一口米线抬起头来,一抬眼又对上简蠡的视线,“别这么看着我,我会以为你对我有意思。”
简蠡:“……”
“赶紧吃,吃完好说事。”
“有什么事你说吧。”余光霁大口吃米线,掀起眼皮看向对面简蠡碗里铺着的牛肉,盯了几秒,非常好意思地伸长筷子夹进了自己碗里。
简蠡垂眸看了眼自己只剩米线的碗,抽了抽嘴角,啧了声。
余光霁头也不抬,“想说什么就说,影响不了我的食欲。”
按照余光霁的性格,想要问出点什么东西,得循序渐进,简蠡安静了几秒,缓缓问:“怎么没参加考试?江嫱去过老居民楼也找不到你。”
余光霁抬头,“她找过我?”
简蠡往碗里倒了点醋,也抽出双筷子慢吞吞吃着,“嗯,我们所有人都找过你。”
余光霁说:“老居民那块被举报了,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地下室非法聚众赌博,我是负责人,还他妈蹲了几天局子。”
简蠡抬起头看他,“负责人不是申友?你凑什么热闹?”
余光霁夹米线的筷子一顿,垂下眼睫搅了搅,“你不懂,这么多年来,我的生活都是友哥照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