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朝男人拜别。
“承蒙先生款待,在下告辞。”
接着将茶杯往桌上狠厉一放。挥袖而去。
男人摇摇头,无奈地说:
“终究是少年心性,不足与谋。”
可谁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少年竟又回来了。
他收起了先前的愠色,此刻的脸上又是毫无波澜的平静。
然后,少年缓缓问:
“倘若我能治好令夫人的病。先生是否愿意,答应我的请求?”
“在下沐久,想见一见令夫人的主治大夫。”
三. 药引
当沐久走进石盏夫人的卧房时,丫鬟正端着水盆站在一边。而床榻前坐了个年轻女子。
那女子一身红衣,青纱遮面,看不清楚模样。而她的脚,却并非三寸金莲。脚上着一双黑色布鞋。
她的手仍放在夫人的筋络上把着脉。
双眸却因门扉被推动的声响回过头。
她一见到沐久,眉头便紧蹙了起来。右手伶俐地抽回,局促地压住左手袖口。
沐久不动声色地,快步来到到女子面前,驻足。
“姑娘,便是夫人的主治大夫?”
“不错。”女子沉着嗓音答。但她的音色宛转动听。
“夫人如今的状况如何?”
“她身子素来孱弱。只因十多年来一直被一种□□所侵。毒素在她体内堆积,随着时光,慢慢侵蚀到她的五脏六腑。”
他不禁皱眉问:
“这么说来,她危在旦夕?”
“那倒不会。
夫人的病,是可根治的。
我有根治的方子,只是还缺一味药引。”
“什么药引?很难找吗?”
女子摇头,
“荒山上就有。”
“那明日,在下便同姑娘上山。”
女子抬头望着他。
她有一双好看的眼睛。双瞳盈盈如剪秋水。
“不必,我自己去便可。”
“让我同你一起吧。”
他诚恳地望着她,放柔了语气,
“在下与姑娘的目的一样,只是想夫人快些康复。”
她睐了他一眼,只冷淡答:“随便。”
面对他的一番好意,她反而横眉冷目相对。
她似乎,莫名地对他有敌意。
沐久抿抿唇,不动声色。
他又默默望一眼女子紧压的袖口。
然后,嘴角不禁浮现一个略带深意的弧度。
鳄泪之花
一. 前因
旭日初升,他们便上山了。
女子仍着一袭红衣。但与昨日的款式大相径庭。今日这件是麻布织成的,比起轻纱,更适宜行山路。
而沐久也同昨日一般,白衣绸缎,风姿卓越。
女子在前方快步走着。少年徐徐跟在后头。双手负在身后。
她突然回过身来,朝他道一句:
“你如此慢,还想不想日落前回去了?” 她语带抱怨。
他听了,倒也不怒。脸上反而升起讨好的笑意。
“长路漫漫,又何必急于一时?
不如姑娘同我侃侃,说些陈年往事。
譬如,当年石盏夫人因何中毒?”
她一脸防备地望着他。
“你为何想知道?”
“实不相瞒,在下此次前来荒山,皆因有使命在身。
在下需石盏将军替我办一件事。可将军提出的条件,却是医治好夫人的病。
医术方面,在下所知甚少,全赖仰仗姑娘。
但在下还担心,倘若不知晓夫人中毒的前因。即便剜除了顽疾,夫人也难真正痊愈。”
对症下药,固本培元。从源头上解决问题。这是他为人处世的原则。
女子轻咛一声。与他并肩而行。
“夫人本是汉人。她当年嫁给石盏将军前,是已经许了人家的。那夫家姓柳。而当年南金大战,柳生一介书生,却毅然选择从军,结果自然是有去无回。
金兵大胜后,石盏将军班师回朝,路途偶遇夫人。他对夫人一见倾心,并强娶了夫人。夫人当然不允,可是无奈强权,因此只得出嫁。
将军虽多年来呵护备至,但夫人始终心有所愧。因此自出嫁起便开始服毒,以此来惩罚自己。亦是惩罚将军。”
“原来,又是为情。”沐久淡淡地说,口吻颇有些不屑。
女子一听,气的愤然抬手,朝他肩上就是一掌。
他见状,却纹丝不动,直直地站立着,任她打这一掌。
她及时将掌力收回,未碰到他。
“你不躲么?不怕我打伤你?”
他轻笑着说:
“我为何要躲?你掌锋并没有杀气,说明姑娘不是真心想取我性命。
姑娘打我,定是因为我有什么地方惹火了你。让你打上一掌,消了气,倒也是件好事。”
她睨他一眼:
“在你心里,都是这么看低女性的么?”
他沉着嗓音,郑重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