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走开,就被林放拉住。
“松手。”余殊凶巴巴道。
林放拽了拽他,手指缠绕着他的像是在挠痒痒。
余殊心上手上都被他抓得难受,无奈道:“世子是在同我撒娇吗?”
言毕,原本松松缠绕着的手指骤然紧缩,余殊被一股力气扯着,跌坐在林放怀里。林放扶着他的下巴,怕他磕到自己膝盖上。
“殿下何必行此大礼?”
余殊气得打了他一掌。
奈何没从小练武,掌风绵柔无力,反引得林放笑了起来。
林放握着余殊的手,轻轻揽他在怀中,“越活越回去了。”
余殊把手抽了出来,不大想和他说话。
时隔多年,林放的老毛病依旧没改。什么事都不与他说,仿佛完全不重视他似的。
林放望着余殊别扭的眼神,心逐渐往下沉。
自打那夜因为玉佩的事和余殊闹了矛盾后,余殊下令叫手下将他带去殿中锁了起来,便再和余殊没了联系。
那时府里的下人来报,说王爷自个儿往池子里跳了下去,不让旁人跟着,林放心里还高兴了一阵。余殊为他吃醋生气、没多久又后悔的样子,多半是真将他放在心上了。
哪怕一开始只是为了娶男妻自保。
在长久的相处中,待他也该有一点点与旁人不一样。
林放吩咐了下人沿着河道去找,自己也换了身衣裳出门去找余殊,只是还没出府,就被岭南来的人带走了。
此时叛军已兵临城下,里应外合将皇城包围起来,林峥怕他给大梁通信,将他锁在军帐中,轮流派人看管着。
摸清营内轮换规律后,林放趁夜逃脱,却得来了余殊被捕的消息。
十年前,景帝御驾亲征,十万铁骑降服岭南十一座城池。余殊乃景帝余孽,无论如何,叛军不可能放过他。
林放离家十载,在朝为质期间为岭南谋得了富庶与和平;越王年迈,越发思念幼子;而林峥才德有亏,不配为岭南之主。
越王百年之后,林放继位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此事林峥看得清楚,林放也自然知晓。
只是那时于他而言,什么都没有余殊来得重要。
他能力有限,时间紧迫,只好以自己一命,换余殊死后一口棺,与他合葬在岭南。
往事沉重,较之现代生活的平淡日常,过于惊心动魄。
他不想让余殊太累。
既然能彼此相伴,过去的真相如何,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林放捧起余殊的脸,抚了抚他发顶快长好的疤。
“后来林峥容不下我,我便自刎了,不值一提。”
林放随口说道。
结果与史实无差别,至于自刎的深层原因,史料不会有记载,余殊也不会怀疑。
他说得越平淡,余殊心里便越怀疑。
林放向来能忍,且和兄长不对付多年,儿时尚且能自保,不至于如今……况且他行事无差错,是名副其实的越王世子,怎会被林峥压着?
还是有蹊跷。
余殊没表现得太明显,抬眼看了看远边西沉的落日,“我饿了,我们回去吧。”
*
晚饭是影帝夫妻俩做的,文靖涵做了六份西式牛排套餐,孟凉还在花房里捯饬了一阵,给每个人准备一朵花,放在盘子旁边。
经过下午的集体活动,彼此之间熟悉了许多,都不是小性脾气古怪的人,这顿饭吃得比中午热闹许多。
结束后,余殊帮着洗盘子。
孟凉从花瓶里折了支粉色的玫瑰递给余殊,笑道:“送给小王子。”
孟凉大了余殊一轮,谈吐举止都让人十分舒服,余殊和她交谈起来也觉得轻松。
他接过花,“谢谢孟凉姐。”
孟凉作出一副夸张的样子,像是被他的笑容萌到似的,说道:“小余这模样简直就是长在我的审美上,要是我早年没嫁给老文,肯定要泡你。”
走过来给余殊送热水的林放:“……”
余殊实在是不想面对瞬间黑脸的林放,对玩笑得逞的孟凉笑了笑,上楼去换衣服。
打他和林放确定关系以来,要么是在剧组,要么是在工作,难得有个机会出去吃点东西,还要担心林放被粉丝发现。
今日一整天下来,好像是他与林放待在一块儿时间最长、最不用拘束的一天。
光是回想着两人静坐在湖边、一言不发的时刻,余殊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喜欢这个人似乎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这辈子下辈子或许下下辈子都戒不掉了。
他拿好衣服,刚准备洗澡,就有人敲了敲他的房间门。
何喻舟一脸颓废地站在门口。
“怎么了?”
“累死我了。”他边抱怨着边瘫到沙发上,“摄像这会儿没在拍,终于有空跟你说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