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些药,他每过三月都要经历一遭剧痛,南宫清看在眼里,却从来不提醒。因为他种下的伪灵根,顾雪岭那样痛苦,他也都看着。
“还有我娘的衣冠冢,下面埋着的是鳞片,我上回也在山洞里捡到了鳞片,你却让我将那些鳞片都扔掉?”每每忆及顾雪岭只觉痛心,语气添上几分咄咄逼人,“师父,我不是你徒弟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南宫清神色几变,见顾雪岭激动起来,忙道:“岭儿,你当然是师父的好徒弟,师父也不想害你的!”
“那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说了几句话,顾雪岭便已累得小口喘息起来,他缓了缓,咬牙道:“事到如今,师父还不愿告诉我真相吗?”
南宫清唇瓣抖了抖,却没有开口,只垂下双眸一脸难色。
看到他那一头银白的发丝与苍白憔悴的面色,顾雪岭到底还是心疼,他摇了摇头,撇开眼道:“师父至少也要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南宫清犹豫了很久,顾雪岭则固执看他。良久后,南宫清终于点头,声线竟在颤抖,也像是在恐惧。
“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妖。”南宫清生怕顾雪岭不信,急切地看着他道:“我说的是真的,但说来话长。一切要从很多年前说起。”
顾雪岭的眉头微微蹙起,“莫非真的与麒麟蛋有关?”
南宫清重重点头,逃亡的这几日,他总是很焦虑,尤其是现在,他的脸色越发不好。“那时,师父还不是玄天宗的弟子,也还未曾修炼……”
南宫清所述,是在很多年前,甚至天魔宗还未被清剿,横行修真界之时,但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一个凡俗世家里的小公子。
南宫清父母早逝,他与姐姐相依为命,因为家财富足,姐姐又与另一世家的大公子,族中对他们姐弟二人多有照顾。一切变故始源于与从小与姐姐指腹为婚的那位大公子抛下婚约与一切,同一不知名的修士修道去了。
自那以后,他们家没了依靠,他们姐弟一人年幼一人又是娇弱女子,族人为了分割他们仅剩的家财,竟然诋毁姐姐的清誉,因为受不了旁人的指点,南宫清的姐姐上吊自缢了。而收殓姐姐后,南宫清只身出了家门。
他不远千万里,跋山涉水,前往第一宗门玄天宗拜师。他要找到那个舍弃了与姐姐的婚约的大公子报仇,实则南宫清也清楚,他这是迁怒。
当年少不经事,如今说起来,南宫清面上还有些愧色。
“兴许是天道垂怜,机缘巧合下,我碰上了凌师叔,由他领进了玄天宗。我资质不好,他便让我好好学炼器,凌师叔与虚仪天的傅云海是至交好友,常会去虚仪天同他切磋,我与师叔亲近,便也时常跟着去,也是因此,认识了傅云海的师弟,程千钧。”
顾雪岭清楚南宫清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废话,他徒然一惊。
“难道程师叔就是……当年与你姐姐指腹为婚过的那个人?”
即便不愿承认,南宫清也还是点头,眼底已无恨意,反而更加愧疚。他道:“我与程千钧相识多年,得知我要找人后,他对我照顾有加,我将他当成挚友,可于他而言,他只是将我当成他的因果,而且他一直瞒着我。”
南宫清垂头道:“得知真相后,我一气之下闯入虚仪天禁地,将他守护的麒麟蛋盗走。我那时想,他抛下婚约间接害我姐姐自缢,还骗了我多年,便对他恨之入骨,却忘了与他的婚约本就是庇护我们姐弟二人多年,也忘了他多年来对我的照顾。我那时不敢回玄天宗,便将麒麟蛋藏到一个山洞里。”
顾雪岭猜测道:“那山洞,就是我娘衣冠冢旁边的那个?”
“正是。”南宫清抿唇道:“我后来冷静下来,知道那麒麟蛋事关两族联盟,也知道我做错了,便回了山洞想要将麒麟蛋还回去,不料……”
南宫清顿住,欲言又止地看向顾雪岭。
顾雪岭茫然回视,“怎么了?”
“被你吃了。”南宫清无奈道。
顾雪岭震惊道::“……我还以为,我就是那……”原来那麒麟蛋不是他。那他前段时间去山洞里收回的那堆蛋壳应当才是真正的麒麟蛋。
“我真的吃了吗?”顾雪岭难以接受。
南宫清轻轻揉揉他脸颊,苦笑着安慰道:“不必多想。那时你也不懂事,听你娘说,你才破壳不到几日,调皮得很,见到蛋就砸开吃了。”
“我……”顾雪岭心情很复杂。
南宫清道:“我那时见了你就很生气,可你才那么大一点,就是剖开你的肚子也取不回麒麟蛋,后悔也没用。而且我刚将你拎起来,你娘就来了,她修为极高,即便为了孵化你耗费了不少力气,我依旧不是她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