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宫清看来,这算是幸事,而在宣陵看来,却是憾事。
若是罗旬刚才答应了他,现在他师兄便不必受苦了。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宣陵道:“我查阅过古籍,这样的先例不是没有,一体双魂的结果,多半是一人将另一人的神魂吞噬蚕食,趁现在魔子刚夺舍不久,元神与身体未能完全融合,能让他将身体让出来最好不过。”
“若他愿让,我也……”并非不能放他走。这话南宫清只能在心里说说,他顿了顿,说道:“即便要劝他让,也不能用以人换人这种馊主意。”
宣陵深以为然,“现在就是我们想换,他也不愿意了。”
南宫清看着宣陵面上极为认真的表情,欲言又止。
宣陵沉默须臾,终是将不久前太渊无极跟他说的那个法子道出,“师父,先前师叔同我说过一个法子,便是将魔子与师兄的元神一同打出来,而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太渊无极不说,是知道南宫清不会答应,却告知了宣陵,这便是要借宣陵之口劝导南宫清。
而结果,太渊无极还是高估了宣陵在南宫清眼里的重要性,南宫清几乎是同时就断然否决,“不成,这太危险了,会伤到岭儿的。”
宣陵也是因此为难,南宫清拒绝的同时,他也将这个危险的念头彻底压下心底,“好,不到万不得已,我们还是想别的法子吧。”
南宫清点点头,他早有想过这个最简单直接但风险也最大的法子,他不敢拿顾雪岭的命冒险,故而早就将其深埋心底。而他能想到,别人也能想到,见宣陵并无执着此法要伤害顾雪岭的意思,他也暗松口气。
“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宣陵闻言一怔,徒然看向南宫清,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回去吧。”南宫清轻咳一声,目光闪躲着掩饰眼底的羞愧,“这里有我守着就行,你若得了闲,便去看看你太渊师叔那里可帮得上忙。”
这两天,太渊无极都在帮南宫清处理门中事务。
应该是刚才他跟魔子说过要以自己换顾雪岭回来的话,才导致了南宫清放下了对他的防备吧。宣陵想通后,倒也听话先走了。不过走到门前时脚步一顿,愧疚地道:“前日师兄来看过我,跟我说过一些很奇怪的话。”
南宫清闻声看来,眼底有些疑惑。
“当时若我多留心些,说不定现在他便不必受这些苦了。”
门前的少年微低下头,往日如修竹般坚韧笔直的身影似被无尽的懊悔压折,周身气息极为沉重。
南宫清怔了下,眉头轻轻蹙起,有那么一瞬,他竟然觉得宣陵对顾雪岭的用心不弱于自己,却并非师兄弟那么简单。“别想多了,回吧。”
冬夜寒凉,北风裹挟着雪花,将整个玄天宗镀上一层雪色。
宣陵一路边走边想,魔子赖在顾雪岭体内,现在还跟顾雪岭的元神在同一个身体里,随时可能会捏碎顾雪岭的元神,硬逼是行不通的。
若是要打出来,也难保顾雪岭安全,最好的法子是让他自己出来,但魔子不愿意换身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法子能逼魔子出来吗?
不知不觉间到了院前,宣陵抬头,却见屋中烛光温暖,隐约有两个人影被投放到窗纸上,他驻足门前,放开神识查看,很快便推门进屋。
叶景正掐决给那桌上的灵草浇灌灵力,而顾绵绵则安静坐在凳子上,居然不哭也不闹,很是乖巧。
宣陵见之不由心生不满。
“你怎么在这?”
叶景闻声回头,很快撤去灵力。
顾绵绵面露失望,又因为害怕宣陵,小手紧捏着叶景的衣袖,甚至企图将自己藏在叶景身后。
“你去哪儿了?”叶景也正有话问他,“昨天后山出事了,有人假扮五师妹将宗主引去后山,我师父还说,让我们最近都别进后山。不知什么人潜入后山,听说,还有魔气的残留,大家都怕是天魔宗余孽上门来了。”
宣陵忽然想起什么,朝角落看去,巴掌大的狸花猫就缩在屏风后,在他看来时点点脑袋算是回应,宣陵这才放心,南宫清就算被骗了,也不是嗜杀之人,厉阶若跑得快些,还能逃出来,不至于被抓起来,就像现在。
“到底出什么事了?”叶景见宣陵神色凝重,面上神色不由一正,“你是不是见过大师兄了?”
宣陵道:“为何这么问?”
“这两天没人见过大师兄,无回宫也不准任何人靠近,我师父说大师兄在闭关,问得再多他就不愿说了,正好那天之后你就不见了。”叶景道:“宗主这两天也没露过面,师兄弟都在猜,是不是大师兄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