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么,那个眼神。
真不好意思我就是警察。
“那个、店长……我可以稍微借一段时间吗。”
被称为店长的女人强装镇定,脸色苍白,眼神也有点茫然。
她回答诸伏。
“……哦、好。”
“——不要打架哦。”
她又这么补充了一句。
给我和hagi端来了加了蜂蜜和牛奶的热可可,就好像这几个男人是小孩一样的对待。
我看见店里有啤酒了。
算了……现在不是计较甜饮料的心情。
在令人说不出话的甜味中,那两个知道要离开店铺回家的小孩,其中名叫毛利的孩子,非常不舍地牵着女人的手。
“大姐姐,我们下次还可以再来吗?”
“好啊,我会期待的。”
她微笑着,蹲下来,以平等的高度抚摸孩子的头。
……
似乎……是个好女人……
嗯。
我好像在想什么多余的事。
【萩原*】
如果有一天。
我是说,如果——
……
听起来就像是什么女孩子撒娇讨要誓言时会说的话。
我坐在桌子边。
看着我以为会一起从小吵吵闹闹,以后也会喝酒聊天、勾肩搭背地摇摇晃晃回家的挚友。
对我来说,刚才还在店门口一起耐心地跟小鬼们说话,然后在店外等我的人,一个转身,却在这家店里狠狠地揪住了我的衣领。
之后……
怎么也没想到。
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不回信就算了——我无所谓。”
根本不是无所谓吧。
我伸手想去抢他手里的手机。
在近身搏斗这一项上,松田确实比我高明一些,立刻就收起了手机。
我碰到了他的手。
拆解时非常稳定、从不出错的手。
从专业技术上来说偶尔也会让我感叹“真好啊,羡慕。”的双手,现在……
跟松田嫌弃又厌烦的表情,还有粗暴的语气相反。
他的手,正在细微地颤抖着。
——小阵平原来也有纤细的神经吗。
想要开的这句玩笑堵在喉咙口,我没办法直视幼驯染相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露出的罕见感情。
正是因为是了解很深的松田,才知道他不会轻易表现出软弱的情绪。
与名为“软弱”相反的执念,在他的身上变作了深重的复仇之心。
无论怎么郑重的道歉都无法弥补——
几分钟前他告诉我的事。
用轻描淡写、缓慢地不正常的声音。
“hagi在我眼前死掉了。“
我低着头,视线停在破破烂烂的桌面上。
一本摊开的漫画。
描绘着高层楼宇爆炸的瞬间。
左手边蛋包饭上番茄酱画的爱心,因为放凉了,呈现出凝固的灰暗光泽。
“……嗯。”
“叫你也没回应。”
“……是吗。”
“后来甩掉那些蠢货,上去找你。”
“……”
“什么也没找到,我只在参加葬礼的时候看见hagi的相片,像个傻瓜的脸,令人恼火。”
“……”
“你一直缺勤,我发邮件问你怎么回事。”
“……”
“你不回信就算了——我无所谓。”
在实战训练中,会对后辈愤怒咆哮绝对不允许在未确保安全的情况下进入爆炸现场的幼驯染。
在漫画中描绘的这一天之后度过的人生……
里面没有画到的部分,我本来永远不可能有机会知道的部分。
现在由松田本人坐在我面前,面无表情地陈述。
一旁的诸伏慢吞吞喝着茶,露出跟降谷一样有时候显得过于冷静的眼睛,不动声色地看着我们。
他解释了一切——至少,解释了能够解释的部分。
松田没有殴打我。
但身体、心脏都好像被狠狠地摔在地上,连同喉咙也痉挛打结。
气流费力地在肺中交换。
我很想说点什么。
可我没有力气说话。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
我会死掉,会殉职,更进一步地说……这一切会发生在我的幼驯染眼前。
未来真的能够看见吗。
能够预测、能够逃避,亦或者是改变吗。
我不知道。
但它确实存在。
带着一点被阳光晒熟,角落微微卷曲的粗糙感。
用黑色的墨线勾勒,一页一页展开。
就在我眼前。
隔着货架和书本,柜台那边,作为店长的女性陪着两个小孩子玩耍的声音显得有些遥远。
……不真实。
……就因为我开玩笑的一句话……
「为我报仇。」
松田却将它作为宝贵的遗言贯彻,令人敬佩地踽踽独行,直至最后的摩天轮不得不毁约,内心也不曾善罢甘休。
我、究竟……